【背景】中国人口太多了,人口增长太快了。——这是近几十年来几代中国人的共识,也是独生子女政策的基本立足点。可是,有越来越多的数据表明,经过30多年的经济发展,上述判断已逐渐偏离事实。
先看人口统计中的一个常用指标——总和生育率。据2011年4月公布的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2000年到2010年,中国人口增长7000多万,总和生育率降至1.5以下。
也就是说,过去十年,中国平均每对夫妇终其一生只生育不到1.5个孩子。这一生育率水平,不仅低于2.1的更替生育率(该生育水平上每一代人总量动态稳定),而且预示着未来中国每代人将比上一代减少约25%。
再看成年劳动人口与退休年龄人口的比重。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显示,中国少儿人口比例低至16.6%,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例高达8.9%。这意味着,未来20年的成年劳动人口与退休年龄人口之比,将由现在的5∶1下降为2∶1。
中国的人口形势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在经济腾飞、全球化、生育观念改变的情况下,中国目前人口增长真的过快吗?中国人口真的太多了吗?
美国斯坦福大学人口经济学博士、携程网董事长梁建章认为,当前,不少民众对人口发展依然存在较大的认识误区,即认为现在中国人口还是太多,认为中国的资源无法承载这么庞大的人口。实际上,这是错误的判断。
梁建章表示,人均资产和人口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人口增长虽然会在短期内降低人均资产拥有量,但从长期看,新的工作人口又会创造更多的财富和资产。人口增长不仅会增加劳动力供给,同时也会增加需求和消费。
他认为,随着产业结构的升级,中国制造业对资源的倚重会逐步减弱。随着清洁能源技术的开发与运用,中国能够通过新技术解决能源问题。同时,在全球化浪潮中,中国完全可以通过国际贸易克服资源瓶颈。
梁建章表示,实际上,不少人口密度高的地方,经济增长也很快。他引用美国人口普查局数据称,目前中国的人口密度约为138人/平方公里,比美国、加拿大高,但却远低于日本和亚洲“四小龙”,和欧洲国家差不多。
梁建章研究发现,即使中国目前完全放开生育控制,实际生育率也不会达到2.1的世代更替水平。这是因为:
首先,中国目前人均收入刚超过4000美元。参照日本、韩国等东亚国家经验,当人均收入达到一万美元时,总和生育率将自然降到1.5左右。目前,越南并没有强制的一胎政策,但总和生育率也只有1.8。
其次,2006年全国人口和计划生育抽样问卷调查数据显示,育龄妇女的平均理想子女数为1.7个,低于2.1的世代更替水平。由于不孕、不婚或经济压力,中国实际生育率不会超过1.7。也就是说,一对夫妇一生平均生育1.7个孩子。
最后,20世纪80年代,中国允许在甘肃酒泉、山西翼城、河北承德、湖北恩施四地城乡做允许生育二胎的试点,没有实行一胎政策。但是,20多年后,这些地方数百万人的实践证明,总和生育率只有1.8左右。
有人担心,放开二胎政策,如果缺乏配套的公共政策支持,只能增加更多低端劳动力,梁建章表示,这个不用担心。随着中国经济走向成熟,高等教育只会更加普及。
据他分析,目前,中国有20岁左右的人口约2500万,10岁左右的人口约1500万。2010年,中国大学生招生约800万,占适龄人口比例不到30%。但是,由于学龄人口总量减少,即使今后中国大学不再扩招,10年后,大学生比例也会超过50%。
“如果现在随机调查一位20岁的年轻人,有约30%的可能是上过大学,也有70%的可能只是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普通技工。但是,十年后,如果再做同样的随机调查,就有50%以上的可能是大学生。”梁建章指出。
因此,他指出,放开二胎不会降低国民平均素质。随着中国经济的转型,劳动密集型产业将逐步减少,低端劳动力需求也会减少。今后,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劳动力将更多从事服务业。梁建章呼吁,中国应尽快放开二胎,还应出台鼓励生育的政策。(记者:林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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