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制《公安六条》制造冤案
谢富治的工作主要是在公安系统,他对公安系统造成的危害也最大。1966年12月,谢富治炮制了一个《关于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加强公安工作的若干规定》(即《公安六条》)。谢富治还“谦恭”地写信给关锋、王力、戚本禹、张春桥等人,说“因为我们水平低,不可能搞出一个像样子的东西出来”,“千万请你们几位同志帮助写一下”。
1967年1月13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以正式文件的形式发布了《公安六条》。这个《公安六条》造成了大量的冤案。根据该文件规定,凡是攻击毛泽东、林彪的,都是“现行反革命”,“以现行反革命论处”。而在实际工作中,又扩展到了凡对江青、康生、陈伯达等中央文革小组不满的,也是“反动行为”,要“依法惩处”。当批斗“走资派”开始成为主流后,一些干部子弟的红卫兵不理解,组成了“联动”(首都红卫兵联合行动委员会),把矛头指向中央文革小组。“联动”打出了“打倒谢富治”的口号,在1966年12月至1967年1月曾6次冲进了公安部。谢富治秉承中央文革小组的意旨,下令先后抓了400多名“联动”成员,投入狱中。他恶狠狠地说:“‘联动’是一批反革命分子,将来我非枪毙他们几个不可,要杀一儆百!”
1968年1月,康生伙同谢富治制造了云南“赵健民特务案”,使云南大批干部群众受到迫害,1.4万人被迫害致死。2月,康生又伙同谢富治制造了内蒙古“内人党”冤案。“内人党”即“内蒙古人民革命党”,1925年经中共中央和共产国际批准成立,大革命失败后就已不复存在。但康生说:“军队内也有内人党,这个问题很严重。”谢富治就附和说:“内人党明里是共产党,暗里是内人党,要把它搞掉。”在这一冤案中,34.6万余人受到诬陷,1.6万人被迫害致死。
2月,上海师范学院专案组派出两个人前往青海某监狱提审一个案犯,了解姚文元的父亲、叛徒文人姚蓬子的历史。案犯详细地交代了姚蓬子叛变和加入特务组织的情况,并写了证明材料。材料交看守员盖章时,看守员发现是有关姚文元父亲的问题,便向青海省公安厅报告,青海公安厅便命人将两个调查人员禁闭了起来。谢富治接到青海来电,大发雷霆,立即把同意调查的公安部副部长李震叫来训了一通:“姚文元的父亲,你敢随便答应人家调查?你的胆量这样大!你这个副部长还想当不当,你的脑袋还要不要?”而后谢富治又具体指示:这是一件严重的政治问题,是反革命的恶毒阴谋。要把两个外调者抓起来,用飞机送到北京。后上海师范学院姚蓬子专案组被解散,有关人员被隔离审查。
7月,谢富治按照江青、康生的要求,抽调700多人在公安部清查历史档案。他对参加的工作人员说:“清档是从档案中查党内最大的一小撮死不悔改的走资派的反革命罪行。”他们先后整理出诬陷朱德等14位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44位中央和地方党政军负责人的材料400余件,制造出多起假案、错案。其中有一件即是“中国(马列)共产党”假案。
1967年10月8日,在北京出现一份不同寻常的传单《中国共产党非常中央委员会致全党的公开信》,它深刻地剖析了正在进行的“文化大革命”,指出这是在政治上、组织上、思想上、经济上、文化上对党和国家的大破坏,认为“文化大革命”是中央文革的陈伯达、康生、江青在那里兴风作浪,指出陈伯达是叛徒,康生是托派,江青是野心家,为这些“左派”撑腰的是林彪。传单惟一称赞的人是周恩来,说现在局势所以还有一线挽救的希望,是因为有日夜操劳的总理在苦撑大局。
这份传单一在北京出现,立即惊动了中央文革小组和谢富治把持的公安部。谢富治如获至宝,立即调集了公安部的专家破案。很快,11月24日便在天津破获此案。写信者是天津一家煤球厂的一个工人。他承认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人干的,没有任何其他人参加。经过公安人员对笔迹及油印机进行鉴定,确定的确是这人所为。这一案件本可以结案了,但事情并非如此。
1968年4月28日下午,陈伯达和谢富治在人民大会堂接待厅接见专案组人员。陈伯达说:“抓了几个煤球工人,煤球工人不熟悉党的情况。不行。我的意见你们不算破案。要像富治同志讲的,你们要追,要很严肃、很认真地穷追,追到哪个就是哪个。”追查了几个月,进展不大。8月19日、12月6日,陈伯达和谢富治又两次接见专案组,给他们打气。陈伯达很明确地说:“就是要往上追,总而言之,不管你三七二十一,搞到谁就是谁。”谢富治干脆挑明了:“根子就是刘、邓黑司令部的人!”
查到最后,12月间,竟查出一件“惊世奇案”---“中国(马列)共产党”案。在刑讯逼供下,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女实习研究员周慈敖,被迫按照专案组的意图交代说在北京有个“中国(马列)共产党”,“中央书记”是朱德,“中央副书记兼国防部长”是陈毅,“总理”是李富春,“常委”有朱德、陈毅、李富春、徐向前、叶剑英、贺龙、廖承志、杨成武等,“委员”有王震、萧华、余立金、伍修权、王炳南、刘伯承、谭震林等。而且,这个“中国(马列)共产党”在1967年7月,还曾秘密召开过“代表大会”。
谢富治看到供词后马上指示:“你们报告的情况很重要,不能不信,不能全信,要是准的话就是个大成绩。”第二天,他又迫不及待地指示:“要她写,要她写真的,明天就要她写,明天就要写好。”但因牵扯到的领导人太多,而朱德等领导人在中共九大之后又分别当选中央政治局委员和中央委员,谢富治不敢把这个荒唐的材料上报毛泽东,要求封存起来,暂不销毁。直到九大后,谢富治仍对专案人员说:“要对它进行坚决斗争,有的目前找不到证据,……案犯口供也算数,要防止暂时拿不到证据而把敌人放走,……不能轻易否定问题,不能不积极,不要消极,不要为敌人辩护,我担心你们出现这个错误。”最后,这个“惊世奇案”不了了之。
公然提出“砸烂公、检、法”
“文革”刚一开始,身为公安部部长的谢富治就策划夺了北京市公安局的权。1966年5月,谢富治派出了由44人组成的联合工作组,进驻北京市公安局,一个月以后,工作组的人数竟增加到313人。6月5日,在北京体育馆召开的5000名公安干警大会上,市委宣布了北京市公安局新领导班子的名单,同时宣布对前任局长及其他领导成员隔离审查、停职反省。谢富治在讲话中说:“对一些反党分子、坏人撤销职务,停职反省,我们早有这个希望,今天终于实现了!”北京市公安局有1600多人受到迫害,72人被捕下狱。不仅如此,谢富治还伙同康生等人,指使、策动夺取了北京市的领导权,北京市领导干部13人遭到诬陷迫害,原市委第二书记刘仁、书记邓拓和副市长吴晗等人被迫害致死。
谢富治还鼓动造反派接管公安事务。12月31日,谢富治与周恩来接见了北京政法学院造反组织“政法公社”。谢富治竟突发奇想,对他们说:“你们是不是可以搞一个试点,把西城公安分局完全包下来,由你们去管。”周恩来愤怒地对谢富治说:“这是你说的,我不能同意!这事你决定不了,我也决定不了。这样大的事,要经过政治局常委讨论,还要请示主席批准才行。”
1967年2月11日,北京市公安局实行军事管制,受到谢富治重用的军管会副主任刘传新掌握了军管会的实权。在谢富治的授意下,军管会先后炮制出《关于北京市公安局问题的汇报提纲》和《关于彻底改造旧北京市公安局的若干问题》两个材料,诬陷公安局“是彭真、刘仁反革命修正主义集团实行资产阶级专政的工具”,“10名正副局长、117名正副处长、分(县)局长都是特务、叛徒、三反分子”,“全局有1000多坏人”。同时,谢富治还要求全国加快砸烂公、检、法的步伐。周恩来对此忧心忡忡,在接见山西代表时一针见血地斥责了谢富治的行径:“公安部把所有局长的权都夺了,只剩谢富治一个人,这怎么做工作?这是剜心战术。”
8月7日,谢富治与王力两人各发表了一次著名的造反讲话。王力在接见外交系统造反派代表时,煽动要向外交部夺权,打倒陈毅,引起了外交部的大动乱,酿成了火烧英国驻华代办处的恶劣外交事件。这个讲话被称为“王八七讲话”。同一天,谢富治在公安部全体工作人员大会上发表了“谢八七讲话”,公然提出“砸烂公、检、法”的口号。
1968年4月,谢富治授意刘传新以北京市公安局军管会的名义,写了《旧北京市公安局反革命集团与美蒋特务勾结进行特务间谍活动的一些情况的报告》,诬陷北京市公安局“长期与美蒋特务勾结,进行间谍特务活动”,“死心塌地为美蒋效忠”,是“反革命集团”。《报告》称“市公安局的特务间谍活动是在刘邓黑司令部的支持鼓舞下”,“在大特务彭真、罗瑞卿、刘仁的指挥下,遵照美蒋旨意进行的”。《报告》上报中央,于10月7日以中发(68)142号文件转发全国,成为谢富治等人“彻底砸烂公、检、法”的根据,在全国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
在谢富治的煽动支持下,“砸烂公、检、法”成为当时造反派一个主要的口号,全国的公安机关都陷于瘫痪。谢富治在“文革”期间的各项罪行,以提出“砸烂公、检、法”这项罪行波及面最广、造成的危害也最大。在公安部,谢富治伙同康生制造了“罗瑞卿为首的地下黑公安部”等冤案,公安部除了副部长李震、政治部主任施义之外,所有的副部长、正副局长、大部分处长都被逮捕、关押,有的甚至被迫害致死。尽管周恩来愤怒地斥责谢富治的行为是“剜心战术”,但谢富治仍召见公安部处以上干部,宣布“夺权的大方向完全正确”。后来,周恩来多次要求谢富治解放一批公安部的干部出来工作,但谢富治都没理睬。
在所谓的“破四旧”中,谢富治也是毫不将法制放在眼里。1966年8月,北京首先掀起了“破四旧”的狂潮,打人、抄家的恶浪波及全国。林彪在8月18日的讲话中鼓动红卫兵“大破四旧”。谢富治紧随其后,在甘肃、陕西、湖北、北京等省市公安局负责人座谈会上竟然说:“打死人的红卫兵是否蹲监?我看,打死了就打死了,我们根本不管。”“如果你把打人的人拘留起来,捕起来,你们就要犯错误。”在北京市公安局扩大局务会上,谢富治又说:“过去规定的东西,不管是国家的,还是公安机关的,不要受约束。”“民警要站在红卫兵一边,跟他们取得联系,和他们建立感情,供给他们情报。”由于谢富治的煽动和纵容,北京打死人的情况非常严重。
1971年2月后,在毛泽东、周恩来的关心下,公安部的工作有了好转。1970年12月到1971年2月11日,在周恩来的指示下,公安部召开了第十五次全国公安会议。周恩来到会,对谢富治进行了严厉批评,传达了毛泽东“对公安工作要一分为二”的指示精神,明确指出新中国头17年的公安工作是毛泽东思想占主导地位的,绝大多数公安干警是好的和比较好的。周恩来的讲话传达后,一部分领导干部和业务骨干陆续回到部机关,公安部也恢复了与地方公安机关的联系和对他们的业务指导。
骨灰被请出了八宝山革命公墓在“文革”中劣迹斑斑的谢富治,因为身体的原因才没有能够继续危害社会。1970年,谢富治经诊断患有胃癌。此后,他的活动明显减少,6月,其公安部的工作移交给了李震。
1972年3月26日,谢富治在北京病死,终年63岁。3月29日,谢富治的追悼大会举行时,天安门、新华门等处均降半旗志哀。悼词称谢富治的死是“我党我军的重大损失”。
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决定对谢富治、康生进行审查。1980年10月,中共中央决定把康生、谢富治的反革命罪行向全党公布,同时撤消这两人的《悼词》,并开除党籍。谢富治的骨灰匣也被请出了八宝山革命公墓,揭下了覆盖的党旗。1981年1月23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判决书特法字第一号确认,谢富治为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案16名主犯之一。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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