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来北京是在2010年的正月十六。待业中的农村女青年唐果气咻咻地离家出走了,伙同几个同学,从山东济宁一火车坐到北京,只揣了读书时卖资料攒下的两千块。
首都没有电视上演得好,天不那么蓝,公交地铁挤得慌。偶尔路边还躺着缺胳膊少腿的叫花子。几个男生起哄说苏宁在招聘,职业规划圆满,前途无量,于是她去了大兴区的苏宁电器,卖电视,朝九晚十,月薪1500元。
租的房子老远,在丰台区西局村里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小街,隔壁是夜夜泊满豪车的东方威尼斯大酒店。房间比棺材强点儿,只一张床,没厕所,洗澡得去村里,7元一洗。周边乱糟糟,在木樨园公交站等车,站牌被“广东少妇求子”类的小广告贴了个遍。老家房子倒是阔气,大院里有花有草,四五年前还有了空调电脑,但唐果再也不想回去了,“啥也比不上自由”。
那时候这个城市“看上去很美”,但如今真拿自己当北京人要求了,先得学着跟北京人一样添“堵”。要么“堵”在路上,要么“挤”在地铁公交里,挤得元神出窍,佛祖现世。
经过一系列可行性分析,唐果决定找个北京人嫁了。实在不行,找个男朋友,至少能做个饭,搭个伙,顺便提高安保系数。筹码:23岁,一米七的个头,大专学历。有人给她介绍一大兴男。大兴过去是北京郊县,这些年随着摊大饼的城市化进程列入市区,大兴农民成了北京市民,因拆迁而生的千万富翁俯拾皆是。见了一回面,这事儿就吹了,倒不是因为别的――她受不了那人的傲慢劲儿。
用了windows7的系统,就用不惯windows98的了
来了,又为什么要走?或者,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张一轩1988年生,中国传媒大学本科生。毕业去向班里约是三三开:除了签约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的极个别,1/3考研,1/3回老家,剩下的混在北京,挣三千多的月薪。张一轩属于最后那类,在CBD一家传媒公司上班,每个月一半的钱转给银行房贷,其他一切从简,每天麦当劳肯德基(这是他所能找到的CBD最低廉的快餐),直把自己吃恶心了。
他有点像《蜗居》里的小贝,高大帅气,有白色癖。原本他和一个北京姑娘谈恋爱,一心要奋斗,扎根北京。直到某天,经济规律无情地左右了他的个人命运――姑娘跟一个留学生好上了,人家送她LV的包和Gucci的手链。吹了。
吃恶心了麦当劳肯德基,显然不是张一轩“逃离北上广”的全部原因。――工作老是加班。最抓狂的一次,为了写一个明星剧组如何不畏发烧拉肚子坚守片场的宣传稿,他熬了一个白天加半个通宵,第二天他把第八稿交上去,挑剔的上级瞥了一眼说,还是用第二稿吧。
他决定听爸妈的话,回家当公务员。而在一千多公里的温暖故乡,父母把一切都准备妥帖了。
新工作性价比很高,月薪三千,他一个人占了会议室那么大的办公室,工作内容基本是偶尔发发传真和每天陪领导吃饭。多数时间坐着玩电脑,下班跟爹妈吃饭、看电视、睡觉。日子懒洋洋的。很快,怀着专栏作家梦的张一轩发现了一个糟糕的信号,他写不出东西了。
一天上班,领导说,走,查烟。张一轩很好奇,学着领导,把“烟草稽查”的袖章一个个往身上戴,一脸严肃地列队出门。所谓查烟,就是查云烟、湘烟,发现一条罚一千。当地的烟商看样子也不缺钱,人民币一摞一摞地拿出来,毕恭毕敬。一天下来,少说几万到手,报纸一包就扔公车上。
这笔罚款在财政体系运作之外。不用入账,拿了钱,哪里贵就往哪里去“烧钱”。查禁的烟呢,领导对张一轩说,拿回去给你爸抽。那一天,张一轩“觉得自己特像个狗腿子”。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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