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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文革时曾轰动一时的冤案 强奸女知青案始末(图)

www.sinoca.com 2011-10-13  光明网



  已成定论的“柳案”突然又成轰动全省的大要案

  谷光被释放不久,《新安徽报》突然在显著位置登出一篇所谓“柳谷光强奸知青案”的文章,并且发出严厉质问:宿县地区人保组为什么包庇罪犯?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五河县“柳案”专案组个别人背地活动的结果。宿县地区人保组经过调查作出结论后,五河县“柳案”专案组个别人,仍不甘心放弃这次立功的机会。他们指使一些不明真相的贫下中农和知识青年向省革委会和《新安徽报》写信,控诉谷光“强奸女知青”的“罪行”和宿县地区人保组“包庇犯罪”的“错误”,并且多次派人到上海向我父母“通报案情”。他们告诉我父母说,我在东集被一个叫柳谷光的秃子强奸,要求他们给上海市和安徽省革委会写信。控告柳谷光“强奸上海女知青”的罪行,许诺他们只要写信控诉柳谷光,就可以让我回上海、上大学,并且威胁他们说,不控告柳谷光就是包庇罪犯,专案组就通知工厂开除他们的公职。

  父亲是一位思想淳朴的老工人,很快按照专案组的要求,分别向上海市和安徽省革委会发出了控告信。于是,“柳谷光强奸上海女知青案”很快引起两省市革委会的关注。“柳案”就这样成为轰动全省的大要案。

  两省市革委会高层领导的批示,报纸批评的巨大压力,迫使宿县地区人保组不得不再派专案组重新查处“柳案”。在东集调查,他们再次得出“柳谷光不构成犯罪”的结论。在上海我家里,他们意外地了解到五河县人保组某些人采用欺骗、威胁手段,迫使我父母向两省市革委会写信控告的真相。这些正直的老政法非常气愤,当即代表地区革委会告诉我父母,我和柳谷光是自由恋爱,不存在强奸的事情。柳谷光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而且并不是秃子,只是头发稀点儿。

  两级专案组带来两种截然相反的案情,表明两种尖锐对立的观点,在我家里掀起一场风波。父亲和舅舅相信五河县“党组织和政府”,坚持控告谷光为我“报仇”。而母亲和姐姐则相信地区专案组和我,支持我同旧的传统观念决裂,扎根农村,最后闹成“楼上派”、“楼下派”,分成楼上楼下两家。

  母亲在同父亲闹翻分居不久,亲自来到东集看究竟。我详细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一见面就相中了柳谷光这个未来的女婿,表示支持我们恋爱结婚。我们母女还住在谷光家里,同谷光一家亲亲热热地相处了5天。

  为了做父亲的思想工作,我请假随母亲回到上海。这时我突然感到有了妊娠反应,偷偷到医院做检查,我怀孕了。我恨不得一步回到谷光身边给他一个惊喜,可我又深深地知道,“柳案”仍然没有了结,自己未婚先孕将会加重谷光的罪责。于是,我同母亲商定,给生产队去信请病假,住进无锡一位亲戚家里,后顺利产下一个男婴。

  宝宝满月的那天中午,我由母亲陪伴着登上了北去的列车。车厢里拥挤不堪,吵吵嚷嚷。我无意中听到有人议论“柳谷光强奸女知青案”,并说马上又要开展一场新的“保卫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柳谷光还是重点专政对象”。一种不祥之感顿时袭上我的心头:把宝宝抱回去,不等于送去了谷光“强奸女知青”的铁证!我同母亲商定了一个办法:在南京通过公安机关把宝宝交给别人寄养,我同谷光正式结婚后,再来通过公安机关寻回孩子。

  我们在南京下了车。我哭着写了一封信,掏出身上带的钱和粮票夹在信里,塞在宝宝身上,趁宝宝熟睡,将他放在站下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

  我们母女泪汪汪地盯着宝宝。三个小时过去了,宝宝突然哇哇啼哭起来,声声啼哭像尖刀一样猛刺在我心上。我猛地站起来就要扑过去抱回宝宝,可是被母亲拦腰使劲抱住了。正在这时,派出所房门开了,一位中年民警走出来,左右张望一下,把宝宝抱了进去。我一下瘫倒在母亲怀里。

  那情那爱那恨永远埋在我心里

  回到东集,我和谷光商定1976年元旦结婚。

  没想到我们准备结婚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五河县“五・七”办个别权力人物的耳朵里。他们决定采取组织手段,将我们分开。

  一天上午,一辆卡车开到集体户门前,带来了县“五・七”办的调令:调我到60华里外的土埠大队插队落户。

  那是我调离东集20多天后的一天晚上,谷光突然来到了土埠,给我送来一个包裹,那是我家寄给我的第一批结婚用品。

  那天晚上我们紧紧相拥,说一阵,哭一阵,一夜无眠。天亮了,谷光不想离开我,我也不想让他离开。没想到上午就出了事。

  谷光被公社人保组抓走的时候,我正在地里干活。谷光被抓到公社就被吊到梁上拷打。我赶到的时候,谷光已经被拷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我当面指着凶手们大骂。那位头头拿出纸笔让我写出遭到柳谷光“强奸”的经过。我忍无可忍,冲上去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倔强地告诉他:“我今天晚上就在这儿陪着他睡!”说罢,我就把被子铺展在地,把谷光抱到被子上。

  “土埠事件”轰动全县,震动“五・七”办的某些领导人物。为了防止我再给上山下乡运动抹黑,他们作出一项特别决定:鉴于贺金娣同志下乡插队5年来,自觉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表现突出”,给予“特别照顾”,批准其调回上海安排工作。

  正如调我离开东集到土埠落户一样,一切来得这么突然。调令,组织关系,户口粮食关系等等,一切手续同时递到我手里。在突然降临的“特别照顾”面前,我一点也没感到惊慌,相反,我很坦然,因为我知道千余多里距离阻不断我们的爱情。于是,我冲破了他们的阻拦,再次去见谷光。我要告诉他已经发生的一切。告诉他,我将很快回到他身边,如期做他的新娘。

  我在东集村口同谷光的父亲不期而遇。我鼻子一酸,迎上去叫了声“爸爸”,老人愣住了,两眼闪着泪光,我告诉他,我已被批准回上海安排工作,我会很快回来,我和谷光的喜事元旦如期举行。谷光爸哭了,他吞吞吐吐地告诉我:谷光同小芬儿“圆房”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深情地望着谷光家那座熟悉的小院,任泪水尽流淌……

  24年过去了,我早已另为人妻人母,却永远忘不了那段情、那份爱和恨。谷光,宝宝,你们还好吗?(《方圆》1999年第7期凡子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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