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毛泽东的书法以坚实深厚的传统功力,超凡脱俗的强烈个性,创造了集崇高、雄健、豪放、险绝、飘逸于一体的美学形象,一派无往不胜的雄杰气概,彰显了令人昂扬振奋的时代精神,因此成为二十世纪“十大杰出书法家”之一(1999年《中国书法》杂志举办了“二十世纪十大杰出书法家”评选活动)。
文章摘自《辽沈晚报》2011年9月16日 作者:董文(沈阳市书法家协会主席) 原题为《毛泽东书法的创新与发展》
毛泽东的书法以坚实深厚的传统功力,超凡脱俗的强烈个性,创造了集崇高、雄健、豪放、险绝、飘逸于一体的美学形象,一派无往不胜的雄杰气概,彰显了令人昂扬振奋的时代精神,因此成为二十世纪“十大杰出书法家”之一(1999年《中国书法》杂志举办了“二十世纪十大杰出书法家”评选活动)。他在书法史上的贡献,不啻以独树一帜的艺术传世,更重要的是,他的作品体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创新精神。这使得他的书法特立卓绝,异古殊今,具有恒久的艺术生命力。也为当代书家如何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开拓创新,树立了成功的范例和堪为师表的楷模。在中国书法史上,以戛戛独造的“毛体”耸起一座巍峨的高峰,为中国书法美学研究提供了最具魅力的翰墨佐证。
毛泽东书法的创新与发展,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体势结构的创新,二是书写形式的创新。
一、体势结构的创新
(一)崇高峻伟的体势特征。毛泽东的行楷书,以纵取势,横短竖长,捺短撇长,突出主笔,风姿卓特。或一竖贯穿,似中流砥柱,顶天立地。或一撇飞扬,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倾泻而下。因主笔(或体势)是以纵为主,故决定了其行楷书修长的体势特征。横竖画的比例大都在1:2或1:3之间。
以纵长立字之身姿体骨的结构造型,很容易使读者与巍峨的高山产生联想和想象。在艺术审美范畴中,这种崇高峻伟的汉字形体,在司空见惯了行楷书端庄平正的读者审美观照中,必然会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精神震撼力。此类行楷作品,多以题词、题字最为精采。如“为人民服务”、“模范工作者”、“劳动英雄”、“艰苦朴素”、“北京日报”、“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等代表作,都具有这种鲜明的审美特征。
(二)欹侧险绝的体势特征。在字的结构安排上,毛泽东善于化险为夷。
写横时画短,举重若轻,且由左下向右上作(几近于45°的)大角度倾斜,恣意拉长竖或撇画,从而构成斜长的平行四边形。字的形体左低右高,由欹侧而顿生险绝之势。虽是大角度的倾斜造险,因其字的重心稳定,主线立根,故有斜而不倒,险而不危,威风凛凛,器宇轩昂,通体和谐的形体美。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推陈出新”、“向雷锋同志学习”等题词。观赏毛泽东行楷书,如巨斧斜劈山峰,飞瀑悬于陡壁,狂风摇撼修竹,大鹏展翅冲天,一派昂扬奋举之态。书家不囿于传统书法结字的“平正”之规,笔下有唐代李邕《云麾将军碑》的遗意,而险绝之形过之。有宋代黄庭坚纵横捭阖之风,而欹侧之势尤甚。他以不平衡求平衡的特异形体,打破书法通常的整齐、匀称等结构组合规律,别开生面地以险绝峻拔之美出奇制胜,丰富了中国书法的美学范畴,因此更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也奠定了他一生书法的基调和主导风格。
(三)夸张变形的体势特征。毛泽东的草书,发乎情意,纵笔自由,随意改变运笔落墨节奏,以笔画的长与短、粗与细、曲与直、断与连,以及体势的大与小、肥与瘦、正与欹、疏与密等悬殊变化形成强烈反差,甚至把对比反差十分夸张地发挥到极致。这种创作手法显然是浪漫主义的。浪漫的草书作品又以自作诗词为集中,如《七律・登庐山》中,“鹤”字宽阔而高大,独占2行6个字的位置,突兀显赫。落款“月”字,与他行末端平齐,独占6个字位置,如此收束之笔,是毛泽东书法的特色之一。《采桑子・重阳》中,一行内多的有5个字,而最后一个硕大的“霜”字笔意连绵,上下贯穿,独占二行,真是惊世骇俗之笔。《七律・长征》中,“过后”二字,“后”字从“过”字末笔向上回环又顺势左下,如“飞流直下三千尺”,复而末端又笔锋上提至顶部接右部曲折结构。此“后”字大于小字三倍,顿生激越跌宕之势。
无周期性出其不意地对比反差,使本来“居动以治静”的草书,更加狂放多姿,迷离变化,然而通观全篇还是不齐之齐,无序之序,散而不乱,浑然和谐地成为一个完美的整体。这种前无古人的夸张处理,笔墨更具有生命色彩与活力,使读者在惊奇、激动、震撼中得到超妙的审美愉悦。清人刘熙载说:“书,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如果说艺术作品是“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那么以抒情达意为主旨的书法作品则会表现书家的功力、才情和学养。毛泽东崇高峻伟豪放超迈的书风,是他崇高而伟大人格力量的外化。是与他伟大的政治家的胸怀、哲人的思想、军事家的才能、学人的修养、诗人和艺术家的精神气质,都分不开的。
二、书写形式的创新
(一)横式书写――传统形式与现代应用的完美结合。中国书法世代传承形成独特的表现形式,其中竖式右起下行(或横式右起左行)的书写与赏读,曾是约定俗成的基本范式。毛泽东的书法创作,一方面,他尊重竖式右起下行的传统形式。一方面,他从工作实际出发,也从艺术表现的丰富性出发,从未间断地以横式左起右行的方式书写了大量的作品。这见之于文稿(如1937年《为争取千百万群众进入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而斗争》、1951年《关于重视人民来信的批示》等)、书信(如《致胡乔木》、《致章士钊》、《致郭沫若》等)、题词(如“艰苦朴素”、“江山如此多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自作诗词手稿(如《沁园春・长沙》等)。欣赏此类作品,我们看到随着笔下得心应手的时空转换,笔锋左右呼应,纵横牵连,参差错落,在总的横向动势中气脉连贯,波澜起伏,趣味横生。这种十分自然的布白安排,使读者在舒适而轻松的涵泳中,会被耳目一新的形式美的魅力所感染。
毛泽东极富远见地首开横式书写的先河,把传统书法艺术与现代应用书写完美地结合起来,开创了书法艺术与时俱进的成功先例。
(二)标点入书――具有辅助意义的情感符号。视觉艺术的书法,强调的是字与字之间的呼应映带关系,讲究行笔的连贯和行气的贯通,曾经避忌非汉字痕迹掺杂其间。新文化运动以来,虽有标点符号广泛运用于文章之中,而书写诗文为主的传统书法一仍其旧地将标点排除于书法之外。其间,偶有作家、诗人挥笔时加以标点,但大都不经意为之,其中的标点游离于汉字点画之外独立存在。
毛泽东是将标点符号纳入书法创作的真正身体力行者。他在大量作品中,无论是横式书写还是竖式书写,都善于将标点符号巧妙地融入其中,使具有装饰意味的标点以特殊的点画形式成为书法艺术整体形式美的组成部分。如自作诗词(《卜算子・咏梅》、《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七律・长征》、《清平乐・蒋桂战争》),手书古诗词(如李商隐《嫦娥》、陆游《诉衷肠》、文天祥《过零丁洋》)等。
毛泽东以标点入书的创新实践的成功,为中国书法本体的构成理论,作出了新的诠释,这些标点符号象乐谱中有特殊指意的重音、停顿、换气符号一样,是那么浑然和谐。标点与汉字不仅一起承担着表意功能,在力的挥运下,标点同样成为具有辅助意义的情感符号,强化着烘托着书家的情态及心理变化,演示出创作时的心灵轨迹。因此,标点符号与文字一起,作为本体共同的构成元素,在黑白对比、阴阳互衬、虚实相生中,增加了空间多元层次的立体韵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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