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脱诬告的阴影
胡新民后来被迫离开郴州,和李日华案牵动了郴州方方面面的利益有关。
胡新民回忆,当时,郴州市公安局压力骤增。郴州市公安局内部有不少人开始怪罪于他,有的人“看着他都躲”。
“其实我知道,他们是害怕我继续打黑。”胡新民说。
对胡新民的打击接踵而来。公安厅竞聘,胡新民竞聘正处级,有些厅领导不同意
(理由是有人告状,就是李日华告状)。
胡新民请求公安厅和郴州市委对李日华告状的事情进行调查,公安厅和郴州方面有些领导说“经得起查是好事啊”,但迟迟不动。
倒是郴州市公安局,有人暗查了胡新民,但调查结果至今没有公开。同时,李日华的老婆继续上下活动,意图扳倒胡新民。后来胡新民从湖南省检察院得知,那期间李日华老婆联合了王强军那边的人,光向省检察院就递交了40封罪名不断叠加的告状信。
2009年6月份,胡新民的老家一下子闹腾起来,传言说胡新民有问题,被抓起来了。胡新民70岁的母亲急了,要他每天打个电话报平安。
胡新民感到很痛苦,也很孤独。除了一心扑在案子上外,他的生活几乎没有别的内容――其实从他来郴州,他就过着一种封闭式的生活,正如李日华所看到的,他除了偶尔喝几口小酒外,几乎没有别的嗜好。除了同学和老乡,他不跟陌生人交往,有人约吃饭他都要反复问清楚都有谁在座,只要有一个陌生人,他一概不去。
公安厅一位副厅长了解到胡新民的处境,深为同情地说:“不知道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你是伤到了身又伤到了心哪!”
在这位副厅长的建议下,郴州市公安局于2009年11月调整分工,胡新民不再分管刑侦,也不再负责打黑除恶,只专门负责命案侦破。胡新民苦笑着回忆:“这能避免吗?好多命案都是黑帮制造的。”
也在那时,一个令胡新民振奋的消息传来:李日华交代了很多事,其中包括他找马家一矿的老板,出资200万元,组织去厅里、到其他地方告胡新民状,怎么炮制内容、有哪些人参与、送了谁多少钱等等,“我想我可以洗脱冤屈了!”胡新民说。
然而随后的几个月里,公安厅和湖南省纪委相继对胡新民进行了调查。湖南省纪委一名负责人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当众含蓄地说,那些告胡新民的状都“是假的”,但公开结论一直没出。
2010年4月,胡新民结束挂职,回到刑侦总队,8个月后,胡新民被调任公安厅信访处副处长,黯然离开了钟爱的刑侦工作。
郴州黑恶势力横行之态也并未根绝,打黑民警的“胡新民式困境”依然存在。
郴州市公安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级警官介绍,郴州打黑险阻重重,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中有敌”,“李日华式”的警匪一家,使得警察中可以信赖的人手不多。打黑警察压力大,不仅要与犯罪分子斗,还要和犯罪分子的官场后台与黑保护伞斗,他们害怕最后只能得到胡新民式的结局。这名警官特别希望上层能支持打击背后的官场黑保护伞。
湖南省高层也意识到了郴州黑恶势力的严重性。
从2007年到2010年,在公安部、湖南省委、公安厅指挥下,郴州已告破李日华等多个涉黑案件,近400名黑帮成员被抓捕。
2011年初,郴州市公安局接到了新的打黑指标:在今年,全局要打掉60个黑恶势力团伙。公安局内部对硬性指标是否会影响司法公正性的问题臧否不一。
这也折射湖南省高层的担忧,郴州市公安局的一名警官员推测“公安厅是急了”。
但随着孙湘隆的退休,胡新民的调离,使郴州的打黑力量受到了影响。湖南省公安厅的一名高级警官感叹,在公安厅“打黑喊得最猛的人就是孙湘隆,打得最猛的就是胡新民”。但到郴州打黑也是警察们眼中最危险、最容易得罪人的活,须要有“舍得一身剐”的人才能去郴州。
2011年3月底,胡新民回湖南乡下老家,去伺候病危老父。望着开满垄间的油菜花,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忽然有了归隐田园之念。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