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是迎财神的日子。我贪财,一早就起来放鞭炮。放的时候,我在心里祷告:财神爷,帮帮忙啦,今年就让我发点横财吧,咱穷怕了。
鞭炮刚放完,各路大虾就来拜年了。惯例,我每年初五都在家中摆宴接客。过去咱毛还没落,高朋满桌,现在咱是落毛凤凰,门前自然要冷落许多,这是人之常情,我理解。
但幸运的是:多少还有几个朋友不在意我的羽毛。
于是,十几个兄弟,六七瓶酒,一堆大鱼大肉,就将这个春节例会推向了高潮。有朋友真好,起码有人和你一起醉。
朋友们刚走,就收到赵先生的电话,他说张会长马上要来我家,闻之,欢喜异常。
有朋自远方来,不以乐乎?何况张会长还是黄埔后代中公认的大哥大。
张会长,大名张道宇,是著名抗日将领张灵甫先生的公子。其人从小住在美国,后居台湾、上海等地,现任台湾中华黄埔后代联谊会会长。这个职务估计只出汗水,不拿薪水,说不定还要自讨腰包,为黄埔后代们服务。
张兄和他父亲张灵甫一样,高大伟岸,65岁的老男人了,还充满了阳刚熟男的魅力。看到他,咱不得不说:神马都是浮云,只有遗传基因给力啊。
我是喜欢炫耀的人,张会长刚进门,我就把自己珍藏的孙中山手札给他看。别看他出身名门,但估计看孙先生真迹这还是第一次,我发现他眼睛发亮。
为了让他嫉妒我,我还拿出一张陈诚的亲笔手书的军事文件给他看。看过,他问我还有什么收藏吗?
我得意的说,多啦,够你看的。其实,我也就这几张,再多,都是别人的了,估计都在南京博物馆里。
(中坐者为张会长,红衣者为赵先生,我正在炫耀我的宝贝:孙先生手札。)
陪张会长同来的是赵先生。他是国民党将军赵家骧的侄子。说起赵将军,和咱家到有点悲惨的渊源。赵将军是58年大陆炮轰金门时,战死的级别最高军人。而我外公也是在那天被炮弹袭中,以致左腿微瘸。
1958年8月23日中午12时,解放军万炮齐射金门群岛,两小时落弹5.75万发。金门防卫副司令赵家骧、吉星文同时阵亡。
那一天的炮火来的突然,炮停的时候,岛上到处都是尸体。
算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他干嘛?其实,我这个人最讨厌看战争片,死来死去,都是自家兄弟。死一个军人,留下一大家子孤儿寡母,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我说过,我要是当导演,宁愿拍做爱片,也不拍作战片!再扭曲的性爱,也比仇恨来的高尚。
第二天,张会长来我画院玩,对我画的那些裸体美人,他很欣赏,他说:你小子可惜了,要在美国,你估计能靠画女人发财。
呵呵,惭愧。
看过画院,我请张兄去见证一个奇迹:在茅山抗日纪念塔前,只要人们一放鞭炮,就会响起清脆的军号声。当地人说,这里战死的军人太多,他们的灵魂还在坚守这片疆土,所以,只要炮声一响,他们就会吹响军号,准备迎敌。
我听过几次,真的很神奇。绝对是惟妙惟肖的军号声。但我以为那只是一种尚得不到解释的物理现象,而不是什么鬼神故事。
在陈毅塑像前,一个算命先生走进张兄,故做惊讶地说:
“哎呀呀,你这个师傅面相真好,可惜啊,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弄了元帅干干了。”
张兄好奇,差什么?
算命先生摸摸并不存在的胡子说:“你的耳垂太小,要稍微大点,起码是个将军。”
张兄看看我,很严肃地问我:
“杨老师,怎么样,把你耳垂借下,等我当了将军,再还你?”
(戴眼镜者就是那个算命先生,他没什么胡子,却老做出摸胡子的造型,很酷啊)
。。。。。。
张兄是今天早上离开南京的,我没有去送他,原因,咱睡过了点。很丢人,希望他再来南京吧,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和他聊天,我很愉快,我发现我们(包括那位赵先生他母亲是文革中被逼自杀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我们,非常、非常地讨厌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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