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气象部门介绍,受西西伯利亚南下强冷空气影响,新疆阿勒泰地区于1月4日出现了入冬以来最强的寒潮天气,其中富蕴县的吐尔洪乡达气温低至-49℃。同日乌鲁木齐也出现极寒-28.2℃,创22年来的同期气温最低。这样的寒夜和白天,要购一张火车票和出疆的旅客是什么样的境况,连续两天前往乌鲁木齐火车南站,你会随记者看到什么呢?
市内售票处前露天排队为买票
凌晨3点50分,记者穿了厚厚的双层防寒衣裤大头鞋,搭乘出租车先赶往位于市中心徕远宾馆的建设路市内售票处。“你是买票的吧,不是倒票和买票,别人不会起这么早往售票处去。”一上车,出租车司机一开腔就估计到乘车的记者是和“火车票”有关。司机师傅姓刘,他说,算上记者,他已经是往售票处送了三趟乘客了。
车靠着冰雪的路边打着滑停下,一开车门,寒气刮脸,让人赶紧把下巴深深缩在领子中,拉上了防寒帽紧紧裹住脸和脖子。远远就听到此起彼伏的跺脚声,记者看到,从徕远宾馆前的围栏外,到紧锁着的售票处的门口,已经有70余人在奇寒中排着队。沉沉夜幕中在室外露天排队购票,记者没有看到可供排队人避寒的设施。“几点来的?”记者问排在第20位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告诉记者,是从晚上11点就来了,已经等了5个小时,“冻透了冻透了”,说着话不住跺脚。
短短十分钟,记者的脚就变得僵冷生疼,小跑着回到温暖的出租车上。离开徕远宾馆前往黄河路市内售票处,途中司机刘师傅告诉记者,到了凌晨6点开始,去往售票处和火车南站的去买票的乘客更多,火车南站到清晨7点半开窗售票时,5000人都不止,一票难求。
黄河路市内售票处和徕远宾馆情况大致相似,只是排队的人更多,记者见到的仍然是露天排队的人们,一左一右两路队,有200余人了。钻入耳朵的,仍是不住的“通通通”的跺脚声,因为人多,静夜中声音愈发刺耳。记者没有见到可供避寒设施,倒是队列中有人提了燃烧的小煤炉取暖,红红火炭让人在奇寒中感到眼前一丝暖意。
“我是1点钟来的,我老公在那辆车上和我换班排队。”一个穿着时尚防寒服的三十多岁的女士告诉记者,他们两口子为了买一张去汉口的卧铺票,开了私家车来排队,两人换班上车取暖,这已经是第二次排队了。“昨天来得晚,排队到跟前就没票了,而有票贩子说加400块钱给一张票,我们感觉太贵了。今天就早早来排队了。”见记者照相,她的丈夫打开了车灯帮记者照明。
票贩子在售票厅中不停插队抢位
来到沉夜中的火车南站站前广场,奇寒中灯影映在一层冰壳的路面上。从车上下来,小心防着滑倒,赶紧裹紧了连衣帽。刚才在露天照相,因受寒电池已经显示供电不足了。环顾整个宽阔的站前广场,候车楼还没有灯光,冰雕散倒的几个碎块又冻成新的造型,整个站前广场,没有看到内地车站常见的防寒棚等避寒设施,也没有露天排队的旅客。有出租车不停往售票处前送客下人,客人下车就直接进入售票大厅了。记者看表,是4点半。
记者进入售票大厅,为眼前“济济一堂”的排队人惊讶,过了安检通道,记者挤着找了个位置站立,举相机拍下了人团般的“队形”。
从人缝中,记者想往窗口靠近些拍照,“哄”地一声,队伍中发出明显有怨气的起哄声和“出去、不许插队”的低吼,队伍也同时发生骚动,趁着骚动发生前后拥挤、挤搓,几个队中人被挤出队外,又拼力想挤回去,骂声顿起,夹杂着哭求声。记者赶紧停住了脚步,怕因为自己的出现引发新的骚动。有一位女铁警出来呵斥一个起劲挤动的中年脏衣男人。“那是个老票贩子。这一晚上为排队能打几回架。大家刚才怕你也是票贩子。”一位戴眼镜老人善意地轻声提醒站着不敢挪动脚步的记者。记者看到,哭声来自被挤出的已经极度疲惫的一位女性。而没有被挤出的其他女性旅客,则死死抱着前面的无论男女老幼的两臂。快被挤出的一位女士,记者看到她近乎绝望的眼光和拼死抱住前面人胳膊的挣扎。
这样乱乱静静的场景,一直延续了大概一个小时,直到5点半时,多个铁路公安派出所的铁警进入售票大厅开始喝声维持队形后,开始好了一点。可是记者看到,因为毕竟人多、队多、警力少,还是此起彼伏有骚动发生。记者找到刚才被挤出的那个哭泣女子,她已经重新挤回到队伍中。“我本来是第六名,你看看,我现在被挤到第14名了。”她告诉记者,自己姓王,在某批发公司打工,买去兰州的票,她是昨晚7点半一下班就过来排队的,排了整整10个小时了。“姐姐带个三岁的娃娃需要有座位的票,不然自己买个站票就回去了。真怕买不到就亏了,一早还要赶到公司上班呢。”
旁边穿白防寒风衣的中年男士说要买去上海的票,昨晚8点就来排队了,在第10名,到现在被挤到第17名了。问清是记者来了,他说自己是在乌经商的李经理,对此刻售票大厅的乱象特别感慨:“应该派特警或武警维持队伍秩序才有用,各窗口前十名的位子都让票贩子把持了,谁也管不了。这拥挤的上千人的队伍,靠几个轮班铁警,唉。”
记者一一采访了排队要买去往重庆车票的新大的硕士国防生;买票的石油探测公司文女士,他们是昨晚6点来排队买票的。在队列中还有几十位煤校学生也是来排队买票的,他们告诉记者,学校没给办集体购票,学生自己晚上11点就来了,每个班五六个人呢,他们在5号学生窗口排了6个小时了,明天还要考试呢。
4号军人窗口主要排队的是军人,队伍较有秩序,空军某部的一位上士告诉记者,他是晚上11点来的,排了6个小时了。“是不是实行实名制就不会有那么多票贩子在前头起哄插队了,网络实名购票也可以启动吗。铁路部门为啥不可以保障让真正的旅客实名买上车票。”记者无言以对,就问:“你咋能确定这里有票贩子?”“当然确定,6个小时还看不出来那一拨一拨成群的票贩子不成睁眼瞎了,票贩子在售票大厅中太猖獗了。”“我来了三天了,都能一个一个认出分布在各窗口前的票贩子。他们有特点。”一对中年夫妻悄声说。
买票旅客可以进入候车大厅排队
一个铁警过来,查看了记者的证件后,提出在售票大厅采访需要和铁路公安派出所联系后才行。记者收起了相机,退出了售票大厅。
“买票的旅客到候车室一楼去排队,售票大厅人满了不许进入了。”售票大厅门外,一位铁警拿着扩音器在寒冷中向着夜色昏暗的台阶下大声喊话,俄顷的停顿,只有不停送来购票旅客的出租车的声音和他的喊话“对答”起落。购票旅客越来越连续不断下车,然后从售票大厅转道进入候车室一楼排队去了。
记者随新来的购票旅客进入候车室一楼,在候车室的长椅上依次排队,因为有站务员和值班站长在岗指挥,都有座位坐着排队的旅客秩序井然。
记者就坐在男女两位新疆财经大学学生旅客的身边。那位女生不愿意说出姓名,她告诉记者,她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来买票了,今天6点就来了。“前两次8点来的,根本就没有票,今天要在7点半前来排队。”可是她说,来了才知道,售票大厅都人满不让进了,只能到候车室排队了。记者问她对今天买上票有没有把握。她发愁地说“试试吧”。见一位站务员引导旅客过来排队,记者问在这里坐着排队能买上票吗,他告诉记者也是“试试吧”。
记者从这位站务员处以一个旅客身份了解到,他们早班提前到凌晨5点到岗,作为便民措施之一,向购票旅客开放候车室一楼用于温暖排队。“这虽让站务员付出了更多心血和工作量,却能让旅客少些夜间露天排队之苦。”他说,包括夜间不关闭购票大厅,就算导致卫生状况下降和排队秩序临时凌乱,但室内室外,冷暖心知。“我们是为旅客先考虑温度,再考虑风度。”他风趣地说,“当然,温度和风度统一最好了,可温度是第一位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辛苦十几个小时排队购票的旅客也不容易。”
记者看到,候车室已经进入一千多位购票旅客落座排队了。此刻,已经有乘坐最早一趟列车的旅客陆续进入候车室,时钟显示已是6点40分。值班站长和站务员更加忙碌起来。
记者走出候车室,穿过铁栅栏走向站前广场南边的出站口,途中不到100米路上,就有4次被戴着口罩的几个票贩子拦住,问要不要票,什么票都有:“明天去郑州的特快卧铺加400元。”看记者打扮,其中一个男子追着记者让还价,说他可以让到360元“手续费”给票。见记者走远,他还不死心,再次追上来说;“想要的时候,到那个霓虹灯不全的‘车站旅馆’白住取暖,手续费好商量。”记者还是甩开他走到出站口跟前。
出站口前,已经有几个人在出站口围着跺脚,等待接7点12分第一趟将要进站的列车。记者看到其中一位中年夫妻在接站,他们告诉记者,来接从西安过来的女儿。“太冷了,怕女儿穿衣服少,抱着大衣过来接她。这露天接站可真不是滋味。”他们说,候车、买票可以进售票厅、候车室,可是这接站,就只好露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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