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金节聚会(吉祥满族网站/供图)
金宝森书法作品(福、寿)
满族人口逾千万 多数满族人不识满文 北京已找不到教授满语的学校
农历10月13日是满族重要节日颁金节。日前,部分满族同胞在京通过联谊活动进行这一“族庆”。但记者随后走访发现,在北京,已找不到教授满语的学校,会满语的市民寥寥无几。作为中华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满文已经走向衰微。用满文记载的清史资料,也正逐渐沉入历史的长河。
政协委员赵志强呼吁抢救满文。赵志强表示,满语是研究满族历史文化的一个重要工具。目前大量的满文文献需要翻译,满语人才的缺乏,应该引起必要的重视。
现状1:
仅个别农村老人会说满语
11月18日,农历10月13日,满族同胞迎来纪念满族命名375周年的颁金节。“颁金”在满语中有诞生之意。1635年农历10月13日,清太宗皇太极发布谕旨,正式改族名“女真”为“满洲”。在这一天,很多满族同胞会身着民族服饰进行聚会。
“颁金节”期间,记者调查了解到,很多满族朋友都想学习一点满文;另外,不少研究人员也有学习满文的需求,可大家找不到学习满文的地方。
刘先生来自辽宁一个满族自治县,但他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对满文都是一无所知。刘先生发现一些网站倒是有学习满文的资料,可自学起来难度很大。“要是有老师给讲几节课就好了。”
在本市一家博物馆工作的王先生,有时会接触到只有满文标记的清代文物。为了弄清文物当初的用途,王先生往往要走几家研究机构,请专家解读。“如果自己掌握一点满文,也许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据北京社会科学院满学研究所所长、市政协委员赵志强介绍,满族人口如今已逾千万,是我国第二大少数民族。但仍在使用满语的,仅是东北农村个别村庄的少数老人,且这些老人多数会说而不会写。
现状2:
北京唯一满文书院7年前停办
百度地图上显示,北京满文书院位于东堂子胡同北京24中校内。然而记者查访得知,这所北京唯一的满文教学机构已于数年前停办。
“2003年底,我决定停办书院。”原满文书院院长金宝森先生提起往事,仍很是感慨。金先生是满族正黄旗后裔,为抢救满文,1985年,在他的主持下,满文书院在北京24中正式开学,不收学费。原定招收一个班,可当时有200人报名,后经考试录取了90人,分作两班。
金先生回忆,当时人们对满文学习的兴趣超出了他的预料。报名者有做历史研究的,有做文献整理的,也有不少人纯粹出于兴趣。最初的课程包括清史、满族史等,后来重点是教授满文。教师阵容非常强大,都是当时满学研究的专家。
据金先生介绍,满文书院免费开办了近20年,先后有800余名学员毕业。2003年底,因为学校没有固定办学地点和编制、专家学者年事已高等问题,书院停办。“20年来,为抢救满文,我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满文书院停办后,满语在北京已彻底与大众绝缘。
金先生表示,满文书院停办后,还有不少人向他表达过想学习满文的意愿,但自己年事已高,没有精力再去做这件事情。“如果有年轻人想办满文学校,开班授课,我会全力支持。”
知识链接
满文历史很短暂
金宝森先生告诉记者,满文是一种拼音文字。满族历史源远流长,而满文出现却比较迟。直到1599年,努尔哈赤下令以蒙文改制满文,才出现了所谓“老满文”。
1632年,皇太极令满族文字学家改进老满文,在字母右边增加圈点,以区别原来不能区分的音节字母,又吸收汉语语言成分,创制了拼写借词用的音节。这种文字称新满文。
乾隆皇帝为了巩固和加强封建统治,谕令儒臣拟出满文篆字。此后不少珍贵文献资料均由满篆抄写。
据金先生介绍,清代宫廷有很多绝密文件都是满文撰写,因此研究满文对研究清史的意义可见一斑。
赵志强表示,从满文出现到衰微,只有几百年。这种短暂的发展历程与文化的融合密不可分。
马上就访
满文主要用于研究
在金先生家中,随处可见满文书法和满文研究专著。金先生说,现在的满文已经走向衰微,满语基本仅限在研究领域使用。
北京社会科学院满学研究所是国内唯一满学研究机构。记者走访了解到,几位年轻的博士正在为推进满学研究做着辛苦的努力。
助理研究员小戴是研究所唯一的满族博士。他主攻满语研究。小戴曾深入齐齐哈尔的村庄,记录当地老人使用的满语。“那是最古老的满语,只有几个人会说,他们走了,也就把那些珍贵的满语带走了。”
小戴和研究所另一位满文博士一起,正在进行满文文献的翻译整理。这是一项卷帙浩繁的大工程,需要研究者耐得住寂寞。
据金宝森先生介绍,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共存明清档案900多万件,其中明代档案仅3600余件,其余均是满文或满汉合璧的清朝档案。故宫博物院图书馆满文书库也有藏书16000多册。此外全国各地很多图书馆也都藏有满文书籍。满文档案是座蕴藏丰富的宝库,但满文人才已寥若晨星。
北京社会科学院满学研究所所长赵志强表示,满族在中国的历史上留下了重要的一页,研究满族历史和文化对于研究中国历史文化具有重要意义。而满语是研究满族历史文化的一个重要工具。
学者建言
抢救满文先推动满族文化
经常有人向金宝森先生求字,老人喜欢写上汉语与满文两种文字。在金先生家中,一幅满语的“寿”字,常常引起来宾的好奇。即使在小戴这些专业研究者眼中,会满文书法,也是一件令人艳羡的事。
金先生介绍,有一些满语爱好者开设了满语角,专门切磋满文。“这说明满文学习在社会上还是有需求的。”金先生认为,学习满文离不开满族文化的推进,如果社会上多举办一些满族文化方面的展览,引起参观者的兴趣,也会对满文产生兴趣。金先生和赵志强所长都参加了颁金节的聚会,他们认为这个节日对推动满族文化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赵志强觉得,与其说满文和满族文化走向衰微,不如说它是在与汉语和汉文化融合后,以另一种形式出现。比如现在的北京话,就受到了满语和满族文化的影响。北京人的生活方式和性格特点也受到了满族人豁达洒脱的影响。
但无论如何,原始的满文已经远离大众生活。最初的满族文化大都也停留在了遥远的历史中,抢救满文,就是为了留住一把打开历史的钥匙。赵志强表示,目前需要翻译的满文文献有很多,虽然满学所由最初创办时的两人发展到现在的八人,但显然还需要更多力量去投入抢救工作。
记者手记
满文消逝是中华文化的损失
采访中,很多专家表示,清政府以几百万之众统治一个人口数倍于自己的汉族,周围都是汉语语境,为了便于管理和交流,满汉融合是必然趋势。满语的衰微并不是近几年的事情,而是一个历史趋势。
如今,我们身边还有很多满族文化遗留的产物。在北京故宫,许多刻在大殿匾额上的满文抬头可见;常见的点心萨其马也是满族食品。很多人喜爱的北京小吃炒肝也源于清代。“炒”据称就是音译,在满语中有煮、熬之意。还有现在依然高贵的宫廷服饰和宫廷膳食,都是受了满族文化的影响。正如专家所说,满族文化和满语是与汉族文化和汉语融合后以一种新的形式出现了。
满文必须要保护。如果在未来某一天,满文真的变成无人能懂的天书,那就不仅是满族文化的损失,而是整个中华文化的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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