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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渤入疆被指逆天而行瞎胡闹 官员称政府不参与

www.sinoca.com 2010-11-19  新民网


狂想与现实的距离,渤海与新疆的距离,谁更远? (CFP/图)

  两位老先生多年前的偶然灵感,引发了一段持续数年的千里调水狂想,在地方发展冲动、企业商业利益的助力下,浪漫的狂想正朝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态势演进,而最后极可能折戟于坚硬的审批现实。

  闹心的新疆会议

  院士难抑愤懑,“可怕,把问题复杂化。”

  一个加上开幕式、媒体交流在内才只有三个半小时的会议,却引发了公众持续数日的关注,“怎么会这样?”赵平说。

  赵是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下文简称“锡盟”)海水淡化项目推进办公室副主任,应邀参加了11月5日在新疆乌鲁木齐召开的“陆海统筹、海水西调高峰论坛”,在会议新闻通稿上,锡盟发改委是此次活动的协助单位,“其实我就是发了个论文、做了个报告。”

  在此之前,同一主题的“头脑风暴”举办过多次,甚至场面更盛,比如2008年在人民大会堂召开的“陆海统筹与引渤济锡发展战略研讨会”,规格颇高,甚至去了不少院士和退休的部级领导,但也反应平平,后续寥寥。

  缺水不止 调水不息

  中国的缺水危机催生了一系列大型的跨区域调水工程,已建成的或在建的包括引松(松花江)入长(长春)、引英(英那河)入连(大连)、宁夏沙坡头、新疆恰甫其海、引滦入津、引黄济津、引密入京、引青入秦、引滦入唐、引黄济青、引黄入晋、引黄入冀、东北的北水南调工程、引江济太、广东修建了东深引水工程、甘肃修建引大入秦工程等。其中最为公众关注的是南水北调工程和一直未获批的朔天运河调水方案。此次新疆会议突如其来的火爆令中国工程院院士曾恒一难以适应,他是此次大会的主讲嘉宾,作为第一位发言人,他的题目是“陆海统筹、海水西调与西北地区经济腾飞”。

  “原本就是一个简单的学术讨论,我已经拒绝回应了。”曾院士在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难掩愤懑,“可怕,把问题复杂化。”

  曾被质疑的是,作为一名主要研究海上油气田开发工程的专家,怎么会对海水西调有深入的学术研究。一位与会者直言不讳:只是因为有院士参加,会议显得有档次而已。

  事实上,曾恒一院士还有一个身份,他是中国高科技产业化研究会海洋分会(下文简称“海洋分会”)的常务副理事长,而海洋分会则是此次新疆会议的主办单位之一,而在几乎所有关乎海水西调的会议、论坛中,都可以看到海洋分会的身影。

  这是一家挂靠在国家海洋局、以海洋方面专家和海军将领为主要成员的全国性科技社团,网站资料显示,该机构的主要活动涉及海水综合利用合作方面的研究、咨询建议活动。

  陈昌礼和霍有光被认为是海水西调理论的两位先驱,但从一开始他们的方案也存在差异,多年磨合不成,无论是调水量还是调水路线,二人均有差异。

  最终新疆会议采纳了陈昌礼的方案,对外公开的“海水西调”描述是:从渤海西北海岸提送海水达到海拔1200米高度,到内蒙古自治区东南部,再顺北纬42°线东西方向的洼槽地表,流经燕山、阴山以北,出狼山向西进入居延海,绕过马鬃山余脉进入新疆。

  这让参会的霍有光很闹心,令这位西安交通大学档案馆馆长颇为郁闷的是,“陈的方案会带来很多问题,比如海水通过草原就是污染内蒙草原。”但组委会不让他发表批评意见。

  而中国地质大学的教授陈昌礼,则因为年事已高,并未到会,两位先驱失去了难得的较量机会。

  灵光闪现的狂想

  “陈氏定律完全是我闭门造车,没有经过任何学术讨论。”

  将海水引往几千公里以外的内陆,绝对堪称惊世骇俗的设想,但得来却似轻松异常。

  地质勘探出身的陈昌礼回忆说,他的灵感来源于1992年的伊犁之行,从果子沟到伊犁盆地,一路绿色,“我就想把新疆所有的地方都变成伊犁,而关键就在于缺水。”

  他分析得出,伊利盆地尽管地处沙漠腹地,但降雨丰沛的原因有三:地处西风带、有西开口的八字型高山冷凝系统、有大西洋及欧亚大陆水汽汇聚。这一发现迟至近十年后的2001年发表在了《中国工程科学》杂志上,这三个条件后来被媒体称为“陈氏定律”,陈昌礼如今坦白:“陈氏定律完全是我闭门造车,没有经过任何学术讨论。”

  也是在这篇题为《海水西调与我国沙漠和沙尘暴的根治》的文章中,陈昌礼第一次完整地提出了海水西调的设想。

  而霍有光教授的灵感也来得颇为偶然。据其自称,1995年秋季的一天,他在北京西客站的候车大厅等待检票,无意中注意到了墙上的巨型中国地图上的“C”字型渤海处和地图西北的内蒙古及新疆方向,就在这一刻,他灵光一现,原来沙漠与大海离得并不遥远,那么为什么不能“引渤海水上内蒙高原,利用海水改造我国西北干旱沙漠地区的生态环境呢”?回到西安后,这位哲学系教授就投入到了该设想的研究工作之中。

  陈、霍二人对自己的大胆设想很自信,他们都声称,海水西调是解决西北生态问题的必由之路,但这一天来得之快还是令他们吃惊。

  2002年,国土资源部高级咨询中心邀请陈昌礼作了海水西调的专题报告,后来几个全国政协委员当年的提案就是“海水西调治理沙漠化”,但水利部的意见只有四个字“盐水失衡”。

  陈昌礼曾盘算着,他的设想应该有三个模型来验证,一个是大气循环、一个是海水自流,还有一个是盐碱化模型。但最终因为一没人、二没钱,研究工作不了了之。

  他曾悲观地以为,设想取得共识要20年,而真正建成要花100年,“我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但这位79岁高龄的老先生显然估计保守了,现实竟以出乎意料的速度眷顾了老人的愿望。

  样板工程民企造

  “这绝对是一个有钱可赚的商业项目。”

  帮助陈昌礼老先生实现心愿的是一个叫引渤济锡的工程,也正是因为这个工程,新疆会议才会如此火爆。所有与会者不约而同的表述是:引渤济锡是海水西调的示范工程。

  而示范的意义就在于,两者都是从渤海调海水,乐观者认为,一旦引渤济锡工程成功实现,将为海水西调入疆提供经验。

  乐见其成的陈昌礼从未到过锡盟实地考察,但他还是毫不谦虚地将其称为“我的样板工程”。

  内蒙古锡盟发改委提供的材料显示,所谓引渤济锡,简单说来,就是利用现代调海水技术将海水从辽宁葫芦岛输送至内蒙古锡林郭勒盟的锡林浩特市,促进当地煤炭资源开发,整个项目由煤化工、海洋化工和引渤济锡海水输送这三大主体工程构成。

  这与陈昌礼最初的设想已大不相同,在陈的设想中,由于体量巨大,所有的调水都是通过明渠,而在“引渤济锡”中,考虑到调水量和实际的工程操作,全都改成了直径3.2米的玻璃钢管和全封闭隧道。

  与海水西调初始设想的生态出发点不同,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产业项目,而且在锡盟,这样一个巨大的工程已经悄无声息地被推动了五年多时间。

  而运作这个项目的是一家民营企业,锡林郭勒盟泓元海水淡化有限公司,这家企业的负责人王秀顺的设想是,每年从渤海调水3.65亿立方米,在进行海水淡化的同时,年产各类海洋化工产品1120万吨,还包括每年350万吨高机动力燃油和10亿标立米的合成天然气等等一系列化工产品。“这绝对是一个有钱可赚的商业项目,”王秀顺信誓旦旦说,“每天数不清的人找我投资。”

  即便面对媒体的质疑,王秀顺依旧自信地表示,引渤济锡的相关工程都已经进入了施工阶段。但实际上并非如此,锡盟发改委的一位官员称,项目24平方公里的用地确实已经有了规划,但还没有进行任何施工,一直在等国家发改委准予立项和同意开展前期工作的批复。

  竹篮打水,一场空?

  “企业的事,政府不掺和。”

  商人王秀顺的信心主要来源于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下文简称“中咨公司”)出具的可行性论证报告,该报告对引渤济锡做出了可行的论证结论。

  这次委托认证主要是缘于2007年国家发改委的一次项目回复意见:这项庞大的系统工程,涉及面广,需要进一步开展深入细致的研究工作,建议从规划入手,委托论证,若可行,纳入国家的统一专项规划。

  但负责该项报告的中咨公司项目经理夏同庆如今却对南方周末记者强调,这只是“初步评估”,“准确的说法是技术上可行”。夏同庆解释说,这个项目的主要焦点不是海水淡化,而是调水线路比较长,在我国是第一次。

  从评估程序来看,难度比较大的项目,一般分两段式论证,先咨询,形成一个预评估报告,然后再出正式评估、出正式报告。在夏看来,这份于2009年4月出具的引渤济锡评估报告就属于“预评估报告”,“对盐碱化、有害物质的处理,都还需要通过实验和论证,这方面的材料还没送过来。包括这家民营企业的资质审查,能不能承担起好几百亿的资金,都需要再研究。”

  在这份预评估报告里,中咨公司还提到环境评价程序,但王秀顺乐观地以为,尽管环评报告还没出,但环境评价的基本结论已经有了,他反问,“这是治理西部的一个方案,环保部能不欢迎?”

  南方周末记者调查所知,这份标的为1900万元的环评合同确实已经签署,但负责环评的名为国寰的环评机构至今未去锡盟实地考察,因为王并未先期支付部分费用。而中咨公司的咨询费,王至今也没交齐。

  在王秀顺看来,这些都无关大局,引渤济锡工程只是被卡在了国家发改委。

  地方政府也曾欲毕其功于一役,2009年6月,内蒙古自治区发改委向国家发改委提交了上述中咨公司所作的关于总体项目规划可行性报告,而至今国家发改委未给予明确答复。

  锡盟发改委官员的解释是因为国家发改委没有对应海水西调工程的负责司局。

  但事实岂是如此简单,如今,锡盟官员们才意识到2007年那份国家发改委的“意见”中早已埋下伏笔,被他们忽略的一段话是:“引海水入草原对环境影响如何,现在尚不能得出肯定的结论,各项工程立项尚不具备条件。”这句话几乎就是判了引渤济锡工程死刑。

  引渤济锡至今仍未纳入任何一个国家的统一专项规划中。而新疆会议的一个目的就是促使新疆政府推动将海水西调工程纳入到国家十二五规划之中。

  内蒙古自治区一位官员则透露了一个更坏的消息,9月底,在内蒙古通辽举行的内蒙古东部经济工作座谈会上,自治区一位领导已明确表态不赞成这个工程,“企业的事,政府不掺和”。

  真正的出路在哪里?

  “不能把地球当成一个沙盘,可以随意号令河山。”

  不争的事实是,在政府、企业已经悄然运作之前,如此浩大的设想,还从没有严谨充分的学术讨论。

  中国水利水电科学研究院总工程师刘树坤教授说,至今没有看到一个海水西调的正式方案和草稿,所以学术界没法针对性地讨论。在他看来,即便引渤济锡工程,经济成本、排放达标以及环境影响是三个必须考察的指标,而更夸张的海水西调想法则“很危险”,“毫无疑问,这么庞大的一个生态工程必将对历经上千、上万年的当地水环境带来改变,而这个论证至今未能得见”。

  海水西调的陈、霍两位理论先驱都声称,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改造生态,将沙漠变绿洲。但刘不以为然,他举例说,甘肃一代的黄河灌区,本不适合种水稻,但清代以后,该地区实施了人工引黄灌溉,出现了所谓的“塞上江南”,但现在看来问题很严重,旱地一亩地需要2000立方米的水,而水大量蒸发,盐分留在土地里,在下一年的种植中又需要更多的水,这样就会残留更多的盐分,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消耗了大量的黄河水,但经济效益却极低。

  在中国工程院院士、水资源专家王浩看来,海水入疆只是一个畅想,距离现实极远。

  他说,引海水入疆、海水蒸发后影响气候的说法没有依据。历史上,罗布泊非常大,面积达5000平方公里,水深一米多,但也没有改变或影响到当地的气候。

  而海水西输过程中,要经过一系列的咸水湖泊,高含盐量的海水会危及咸水湖里面的物种,比如青海湖的裸鲤,“这会带来一系列的生态问题,是毁灭性的。”王浩说。

  无独有偶,正当海水西调争议炙手可热之时,中国工程院亦紧急召开了“新疆可持续发展中有关水资源的战略研究”成果发布会。王浩院士的号脉是:供需紧张、国民经济用水过度,挤占了生态和环境用水,造成生态退化,而在国民经济用水中,农业灌溉高达96%,生活和工业只占到4%,比率极不合理。

  实际上,1立方米的水用于农业灌溉只能赚3块钱,而1立方米的水用在工业上能产生超过1000块的经济效益,“水糟蹋没了,生态也给祸害了”。所以,王浩认为新疆水危机的解决之道在于合理分配水资源。

  在四川省地矿局区域地质调查队总工程师范晓看来,所谓海水入疆的设想就是“瞎胡闹”,比“在喜马拉雅山炸开个口”、“朔天运河”更离谱,“不能把地球当成一个沙盘,可以随意号令河山,这是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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