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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杭大运河被卡死:过去的好日子一去不返了(图)

www.sinoca.com 2010-10-27  中国青年报



  船主阎铁成(化名)已经在山东省济宁市附近的京杭大运河上困了一个多月,并且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上货离开。

  在济宁,这也是上万条驳船以及数千条单机船船主们的共同遭遇。

  去年下半年,该市有关部门取缔了大运河主城区段的30多个码头,致使这一河段只剩下跃进港一个煤运码头。码头大量关张后,原本生意红火的货船主们,生意一落千丈。以往,阎铁成一年能从济宁运七八趟货,可今年,直到现在,他只运了两趟。

  仅剩的码头不仅收费高昂,也不能满足这些货船巨大的吞吐需求。一项决策关掉了诸多码头,这不但影响到上万家庭的生计,也让大运河上船只穿梭的繁忙景象成为昔日记忆。

  跃进港建成后不久,小码头就被清理取缔

  京杭大运河在济宁城西不远处。该市煤炭资源丰富,是国家重点规划建设的煤炭生产基地之一,探明煤炭资源可采储量140亿吨,占山东省的一半以上。而京杭大运河则是煤炭外运的一条重要通道,也是晋煤转运的主要内河作业区。因此,运输煤炭便成为济宁上万条货船的首选。阎铁成所在的这支船队,常年将煤炭运送到江浙一带。

  过去,船只在大运河济宁主城区段装卸货物并不是什么难题。这里原有30多家小码头,平均下来每个码头至少有两个泊位,可同时供数十条船装卸货物。

  难题是在2009年下半年开始出现的。当时,跃进港建成,设计吞吐能力1200万吨。这个码头由济宁森达美港有限公司投资建设。该合资公司由森达美海外(香港)有限公司与济宁市港航局的下属企业港航工程处共同出资组成,其中港航工程处占2998万美元总投资的30%。

  这个有政府背景的码头的建成,并没有让货船们更顺利地停靠港口。因为其后不久,济宁市有关部门就对30多家小码头进行清理取缔。

  到当年12月,这一河段只留下森达美公司下属的两个码头:跃进港和郭庄港。其中只有跃进港能够装卸煤炭,郭庄港则以杂货、集装箱和危化产品为主。跃进港规划建设8个泊位,其中专门的液体化工品泊位两个。

  根据政府给出的理由,这次清理是为了“确保南水北调东线调水工程建设的顺利实施,实现南水北调东线工程‘清水廊道’目标”。

  除此之外,众多小码头老板没有得到更多解释。

  跃进港建成后,港务费猛提。在小码头林立时,每吨煤炭的港务费最高为6元钱,有的甚至只要3元。但跃进港每吨煤炭的港务费则为10元。从今年年初截至目前,跃进港总吞吐量为420万吨,按其每吨比小港口多收取4元计算,一共多收了1600多万元。

  不过,由于“仅此一家”,价格很高的跃进港仍然成为船主们渴望驶入的码头。在宽达80米的河道两侧,依次排列着上百条船只,阎铁成的船就在其中。不少是空船,一列满载黄沙的船队,共13条驳船,也静静地停在水面上。很多船主和阎铁成一样,等待一个多月了,天天想着驶进跃进港。

  阎铁成所在的船队共有9条驳船,一个动力船头。每条船长近50米,宽约10米,可装载1000吨货物。他的妻弟有一个船头,并组织了一个船队,阎铁成一直跟着他干。兴盛之时,像这样的船队,济宁有上千支。

  如今,这上千支船队的上万条船,很大一部分被卡在了运河河面上。船主们虽也抱怨行情不好,但他们坚信,如果码头足够多,货物不是大问题。

  “我们也鼓励码头老板入股,他们不干”

  2009年,政府取缔小码头的消息刚传出时,30多名码头老板们曾经试图积极应对。

  对于“确保南水北调东线调水工程建设的顺利实施,实现南水北调东线工程‘清水廊道’”的目标,他们表示“并不反对,但也希望政府能给他们一条出路”。

  为此,码头主们起草了一份报告,送交给市政府、市人大、市航运管理局等有关部门。在这份报告中,码头老板们提出,希望能在一块1500多亩的煤矿塌陷地上,重新建一个煤炭装卸码头。

  报告中所指的这块煤矿塌陷地,位于跃进港以东4公里处,距大运河则有5公里。塌陷地上积满了水。一个小码头老板表示,这块地,水深近4米,稍加改造,就可满足现在的船只通行。

  “如果利用这块地建码头,既保证了业主的利益,又能保证运河的水不受污染,还能保证济宁的吞吐量。我们用的是塌陷地,还能节省土地。但是,有关部门没有给我们任何答复。”该码头老板说。

  其后,济宁市任城区10多名人大代表,就此向同级人大提出议案。“没有人给我们答复。”在议案上签名的一名人大代表说。

  对此,济宁市港航局航道管理处副主任王允征表示,这些小码头老板提出的方案,不符合航道规划。

  据了解,森达美跃进港规划占地1600多亩,其中不少是耕地。同时,森达美投资的龙拱港和太平港,也将占用大片耕地。而森达美旗下的郭庄港,则在运河边上,目前这里每天都要装卸大量危化产品。“一旦发生泄漏,运河的水质很难保证。”一个小码头老板说。

  中国青年报记者赶到郭庄港时,正逢一条船在卸载焦油。这辆装满焦油的船就停在运河上,散发出一股呛人的味道。跃进港和郭庄港均没有船只停泊区,等待进港的船只只能停泊在运河上。记者观察到,一些船只的生活污水,都直排运河。而这里,则是南水北调东线工程的一部分。除大运河主城区段外,济宁另外一些地方的小码头也面临着同样的命运。大运河支流白马河上,现有40多个小码头,其中有证经营的只有8家。2004年~2005年,他们第一次拿到山东省交通厅港航局颁发的经营许可证时,并未规定经营期限。今年换发证件时,有证的8家小码头均未拿到新的经营许可证。一份文件表明,换证需具备的条件中,第一项就是“港口属地县(市)区交通港口管理部门对该港口是否符合《济宁港总体规划》的书面意见”。

  根据该市港航局于2007年所做的《济宁港总体规划(梁济运河段)》,济宁市主城区段只有跃进沟作业区、郭庄作业区和龙拱河作业区。济宁市港航局水路运输管理处副主任尹清介绍,白马河上也将只有一个太平港。而这几个港区,均由森达美公司投资建设。“不在规划之内的,都拿不到经营许可证。”尹清说。

  这种回答并不能让这些拿不到许可证的码头老板满意。白马河上一个小码头老板质疑道:“我们的码头修建在前,规划在后,一个规划,就能让所有合法的码头变成不合法的?港航局以我们不符合规划为借口,让森达美实行垄断,明显违背了港口法。”

  他所提到的“港口法”,即《中华人民共和国港口法》。其中第29条规定:“国家鼓励和保护港口经营活动的公平竞争。港口经营人不得实施垄断行为和不正当竞争行为,不得以任何手段强迫他人接受其提供的港口服务。”

  不过,尹清并不认为这是森达美垄断。“我们也鼓励码头老板入股,他们不干。”尹清说。码头老板显然不买账:“我们那点钱,放到森达美那里,能有多少说话的分量?”

  过去的好日子一去不返了

  阎铁成的船是2005年制造的,总造价55万元。当时,他借了42万元才凑够买船的钱。小码头被取缔前,他一年至少要赚8万元钱。到2009年,只剩下不到8万元的借款。

  不过,他今年只挣了不到3万元钱。而8万元的借款,一年的利息就在1万元以上。另外,他还必须支付3个子女每年两万元的生活费用。

  即便如此,阎铁成还认为自己的“运气不错”。因为有的船“连活儿都找不着”。一些船主不得不到人生地不熟的江浙一带干活。一个船老板估计,“现在至少有40%的船不在济宁拉货”。

  还有一部分人开始卖船。一条驳船的船尾上,插着一个“十”字。当地船民说,这是卖船的标志。可船也卖不出好价钱。阎铁成估计,像他那用了5年的船,最多能卖30万元,还未必能卖出去。

  阎铁成的妻弟,今年租了4条驳船。租金加人员工资,总费用得30多万元。今年行情不好,只好用船头抵押贷款38万元。“这点钱,还不够补窟窿。”他说。

  “有几个船老板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人跑了。”阎铁成的妻弟说。记者也在船只集中的微山县看到,有两条船头,已经被封条封存。

  港务费提高后,货主就开始压缩运费。比如从济宁到浙江富阳,1000多公里水路,之前的运费一般是每吨80元,而现在,运费只有每吨60元。有个船老板算过账,如果接这一单活,这一趟白跑,还得担上风险。

  造船业也受此影响,开始衰落。济宁所辖的微山县,过去曾是造船业发达的地方。一个造船厂老板说:“现在很多造船厂都不造船了,活下来的造船厂,一般都是搞维修。”

  货主也是受影响的群体之一。在航运业兴盛之时,济宁集中了不少来自南方的货主。他们组织来自当地、山西、陕西和内蒙古的煤炭,通过运河运出去。他们的资金往往不是很充足,但因为与一些小码头老板的关系熟稔,各种周转后,生意也做得顺顺当当。

  “我们以前在小码头上货,有时可能不能一次上齐。和码头老板一说就行了。现在不一样,一次上不齐货,就进不了森达美的货场。”一个来自南方的货主说。小码头清理掉后,他的资金周转不开,便打道回府。

  如此连锁反应,京杭大运河济宁城区段的吞吐量直线下降。济宁市港航局提供的数据表明,今年年初到现在,跃进港的货物吞吐量为420多万吨,郭庄港则为190万吨。而在前两年,济宁主城区段的货物吞吐量均超过2000万吨。

  “大家都是受害人,真不知道有关部门决策时是怎么考虑的。”一个船老板说。

  阎铁成也不知道,那些改变他们命运的决策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他来说,解决眼下的生计问题才是最重要的。这个船主如今兼职当了渔民,每天天刚亮,他和妻子就得起床下河捕鱼,下午再到路口卖鱼。鱼也捕不多,每天只能有三四十元的收入。

  自备的淡水已经见底。他们舍不得用,刷牙洗脸都是用河水。河水并不太干净,他们的生活污水也直排河中。但他们顾不上这些。

  他们好久都没吃到过新鲜蔬菜,也很少看电视。发电机工作12个小时,才能将他的3块电瓶充满电。可是他看一小时电视,就得消耗将近一元钱。他还是有点心疼。

  “以前好热闹的,就和清明上河图上画的一样。我们以前也等,一般就三五天,最多也不超过10天。现在可好了,一等就是个把月。”阎铁成苦笑着说。

  如今,这种繁华景象和众多家庭的好日子,由于一个决策,一去不返了。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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