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华人网
当前位置:首页 > 新闻 > 大陆

在南海之南:探访美丽丰饶的曾母暗沙海域(组图)

www.sinoca.com 2010-10-18  单之蔷


  曾母暗沙――中国最南端的领土,无数中国人对它耳熟能详,无数中国人对它梦萦魂牵。但是对于大部分的中国人来说,到曾母暗沙去,却是心中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2009年5 月1 日,本刊编辑部一支由3 人组成的队伍成功的实现的这个梦想。他们是怎么到达曾母暗沙的?这一路上有何曲折?他们的旅途有何见闻?曾母暗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2009年5月1日,《中国国家地理》编辑部主编单之蔷、摄影师马宏杰、摄影师吴立新一行,在中国最南端的领土曾母暗沙上放置了编辑部特制的“主权碑”。水晶制成的金字塔形的纪念碑晶莹剔透,在碧蓝的海水中圣洁夺目,在它面前,娇艳的珊瑚也显得黯然失色。纪念碑的4个面上都简单勾画出中国版图的形状,然后用鲜红的汉字标出“中国最南端”的字样。摄影/吴立新

  去中国最南端的曾母暗沙是我久埋心底的一个愿望

  2009年4月29日 晴

  飞机正在从吉隆坡飞往民都鲁,前者在马来西亚西部,后者位于马来西亚东部的沙捞越地区,中间是大海。从飞机的舷窗里眺望大海,大海蓝蓝的,好像镜子一样平整,4―5月正是南海风平浪静的日子。

  也许是受到华莱士《马来群岛自然科学考察记》那本书的影响,一提起“沙捞越”这个词,就让我想到了热带雨林,想到了红毛大猩猩、长鼻猴和有着巨大嘴巴的犀鸟,还有雨林中能吃昆虫的猪笼草及直径长达几米的大花草(旧称大王花)。但我这次到沙捞越,却不是去热带雨林,而是去茫茫大海中一个我向往很久的地方――中国最南端的曾母暗沙。从小学开始,老师就告诉我们中国的最南端在曾母暗沙,这一点几乎每个中国人都知道,但又几乎每个人都没去过。书中说曾母暗沙是一片珊瑚礁,在水下20米左右的地方。为此我们专门带来了水下摄影师――吴立新。此行我们共三个人,除了我和吴立新,还有摄影师马宏杰。

  曾多少次对着中国地图看,一次次地把手指滑向那几个小米粒一样大小的点――曾母暗沙。今天终于行动了。能成功吗?我的心里既兴奋又忧虑。

  我们准备租一条船从沙捞越的港口小城民都鲁的海岸出发。民都鲁位于沙捞越北部,离曾母暗沙很近。

  忽然看到机翼下面的几个海岛漂亮极了,主要是海水的颜色美。环绕着小岛,海水突然变得浅蓝、嫩绿、鹅黄,像是镶了一层层的花边。这些美丽的小岛,大都没有人居住。

  飞到民都鲁,已经下午2点多。吴立新在机场接我们,他比我们早几天就来了这里。

  他预订了一条船,我们一会儿去看船。

  船主叫阿洪,是华人,祖籍福建漳州。他住在河对面,一会儿就驾着一艘小艇过来了。

  我们在河边的码头上坐上阿洪的小艇,向着对岸开过去。马达轰鸣,水花四溅。我的衣服被打湿了,想到口袋里装有护照,不禁下意识地调整坐姿,以免护照湿了。

  我问阿洪这条河的名字,他说:“卡美娜(Kemena)河。”是当地话。

  河面大约有五六十米宽,水深七八米。

  这一带的河岸上有好几个码头,有供载人渡船停靠的,也有停靠大船的,大船也不是很大,几百吨的样子。这种停靠小船的码头很有一种味道,好像还是18、19世纪的样子,让我想起杜拉斯的《情人》中描写的越南西贡河上码头的样子。

  如今一些大型港口已经完全没有人情味了,塔吊林立,集装箱堆积如山,像是一个大工厂。我眼前这条河上的码头却不同,它停靠着许多小船,有货船、渔船、客船,样式不一,色彩和谐,码头上还有高脚屋,从岸边伸进河滩中,窗口有晾晒的衣服,门口有洗衣的妇女和聊天的渔夫。河中航行着各式各样的船,其中还有许多木质的渔船,船来船往,如同一幅风俗画。

  站在码头上,有一种时光停滞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让人觉得宁静安详。我看到一个小男孩在学撒网捕鱼,在夕阳的余晖下,他把网一点点地收起来,攥在手上,然后用力向空中一甩,网在空中很优美地张开,成弧形向河中缓缓落下,每次收起网来,并没有什么收获,只有几条手指大小的鱼。

  一只狗懒洋洋地躺在木板桥上。

  踩着嘎吱嘎吱响的木板,绕过一条条船,终于见到了我们即将乘坐的船。一条旧船,白色的,大约有50米长,4―5米宽,但很高,有3层:底层甲板这一层,后面是机器,前面有一个能睡两个人的铺位;二层是驾驶舱,还有两排座位,这一层就算客舱吧,我们可能主要活动在这一层,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层还有一个卫生间,有冲水马桶和能冲澡的地方;上面还有一层,也是驾驶位,有仪表、操纵杆等,但我觉得这一层更适合看风景。

  船长阿洪28岁,个子不高,粗壮结实,但好像有一只眼睛坏了,我忽然想到了美国著名生物学家――爱德华・威尔逊,他被誉为“社会生物学之父”和“生物多样性之父”,威尔逊的一只眼睛也坏了,是在海边捉海胆时被海胆那长长的刺扎坏的。不知阿洪的眼睛是不是被海胆扎坏的,我没问。如果那只眼睛不坏,他的眼睛真是很大,很漂亮。他光着脚,这很正常,这里大部分人都喜欢赤脚,何况在船上,袜子和鞋子的确是多余的、不利于健康的。我尤其喜欢看阿洪赤着脚在船上走路的样子,无论船怎样摇晃,他的脚都像蚂蝗的吸盘一样牢牢地吸在甲板上,一动不动。我对船长的第一印象都是这样――站在那里稳如磐石,像钉在那里。如果一个船长在船上左右摇晃,那还能给我们信心吗?

  他的衣服上有油漆,好像是刚修过船。

  他说给船加了3000多公斤油,又带了一些油。我看到几个油桶。

  他说,他曾给他爸爸打工,这条船是他爸爸的。他们兄弟三个,最后他爸决定把这条船交给他,而没给他的哥哥和弟弟。因为在决定把船交给哪个儿子时,他爸举行了一场考试。考的内容就是“靠码头”,据说开船一个重要的技术就是怎样靠码头,就像学车时考“揉库”一样。在“靠码头”这场考试中,阿洪考得最好,他赢了,船就给了他。

  阿洪说他14岁的时候就和他爸跑船。让我们意外的是,阿洪告诉我们:他妈和我们一起去。阿洪28岁了,他妈还能出海?

  一会儿他妈来了,她的名字叫吴美娜,与我们面前这条河的名字一样,用家乡的河的名字来取名,是很常见的。吴美娜大眼睛,和阿洪很像,看上去也就40多岁的样子,皮肤晒得很黑,体格健壮。难道她是去给我们烧饭吗?(后来我才知道,阿洪的妈妈开船、钓鱼、做饭无所不能,简直就像船长。)

  吴立新要去阿洪家看他潜水用的氧气瓶准备得怎样,我们又一起到阿洪家去。又坐上了小艇,不过这回多了吴美娜和阿洪的妹妹。

  小艇靠在了一座木桥的木桩上,我们得踩着木桩爬上桥去。我先上了桥,吴美娜随后,只见她走到船头,把一根缆绳几下子就拴到了桥桩上,然后抓住木桩,纵身一跳,就上了几米高的桥上。

  阿洪家就在河边,打眼看去,第一印象是家畜多:五六只鸡,两条狗,还有猫和羊……房子是两层,一层是工作间,堆满了工具和破机器,二楼是他们住的地方。

  吴立新看了他的氧气瓶,还不错,都准备好了。

  最后是吃的、喝的,我们都让阿洪和他妈准备。

  我告诉吴美娜:我不吃鸡,马宏杰是穆斯林。

  “那吃啥?”她吃惊地问。我说:“吃鱼。”

  吴美娜一听,乐了。顺手指了指外面晒着的一些鱼说:“明天我拿一些鱼上船。”
  

  维塔斯、张靓颖飙出的“海豚音”以频率极高而震撼人心。可是对于海员和渔民而言,他们不仅能够聆听真正的海豚之歌,甚至可以与海豚为伍,一起驰骋大海。这是驻守永暑礁的刘主任拍摄到的飞旋海豚,这种海豚喜欢集群伴船而行,它们不时跃出水面,并以身体纵向为轴能够连续旋转3―7周,故得“飞旋”之名。摄影/刘堂

  曾母暗沙离马来西亚的海岸很远很远,根本就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

  2009年4月30日 晴

  早晨起来,7点半,到了码头。阿洪的船已经等在那里,除了阿洪的妈,阿洪的弟弟――阿平也来了,他长得和阿洪很不一样,高高的,瘦瘦的,寡言少语,但动作利落,显然是一个好船员。

  要出发时,匆匆地跑来一个姑娘,这姑娘大眼睛,黑黑的,是阿洪的妹妹。她递给了阿洪两张图。

  阿洪打开图,原来是两张这一带的海图,阿洪说是他从石油公司弄来的。图一摊开,我高兴极了,原来这张图不仅比例尺很大,一切都标示得很清楚,而且哪里有石油钻井平台,那上面一清二楚。这正是我想知道的。

  明天我们的目标是曾母暗沙。但我们当天不能回来,要在海上过一夜。

  阿洪指着海图让我们看大海中属于马来西亚的一处处采石油的钻井平台,有几处,明天我们将会看到。

  在海图上我看到了曾母暗沙附近不仅油井多,而且还修了两条输油管道把油从海上送到陆上。

  我在图上量了一下民都鲁到曾母暗沙的距离,有60多海里,换算成公里大约是120公里。这时我很有感慨:有人说我们南海那九条断续的国界线(“九段线”)已经画到别人家门口了,其实那是小比例尺地图造成的错觉。想想看,我们平时看到的全国地图,比例尺大多是1∶500万或者更小的1∶1000万,就是说一段距离画到图上时,已经被缩短了500万或者1000万倍,本来相距很远的地方,画到小比例尺的地图上,就离得很近,像是挨在一起了。就说这曾母暗沙与民都鲁之间的距离,这是整个南沙群岛也就是我们的“九段线”离周边国家距离最近的地方,但实际上也有120多公里,我们要去那里,船加了3吨的油还不够,中途还要在大海上过夜,怎么能说我们的国界线到人家的家门口了呢?

  邓小平先生对这点理解得很到位,据说有一次,菲律宾的一位重要官员对他说,南沙群岛在地图上看离菲律宾很近很近,邓小平说,在地图上看,菲律宾也离中国很近很近。

  我想来一趟这里很不容易,想多去几个地方。我看到地图上曾母暗沙的北边有一片珊瑚礁,名字叫――南康暗沙,我们要去的曾母暗沙是在水下,而阿洪告诉我,南康暗沙的礁石是露出水面的。

  我问阿洪,能否去南康暗沙?他说,不可能。因为我们船上的油只够单程去到那里,但回不来。

  我说能否在船上多装点儿油,他说:“船已经超重了。”

  我说那能不能租一条船拉油跟着我们,他说:“找不到速度能跟上这条船的船,我的船如果开得太慢,那么,我们第二天也回不来。”不过阿洪说,过几天有一条大一些的船可以去那里,但现在这条船不在,而是去参加一个钓鱼比赛了。但时间不允许我们等,所以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坐阿洪的船去。
  

  在奔赴曾母暗沙途中,摄影师吴立新“客串”了一把船长,操船掌舵一丝不苟。单之蔷主编则抓紧时间在一边休息,连日的海上行程使人劳累非常。摄影/马宏杰

  8点半,我们的船出发了,天气很好,风平浪静。

  我们是顺着卡美娜河出海,河口附近,海水浑黄,很快地我们面前的大海就变得像蓝丝绒一样。

  北京时间10点半,我们在北纬3°21′47″,东经112°47′23″的地方见到一个正在建设的石油钻井平台,我们想休息一会儿,这个平台就成了我们的一个锚地。阿洪的弟弟和吴立新把缆绳做成一个套子向平台上一个钢柱抛去,想套住钢柱把船锚住。几次都失败了,最后终于成功了。

  海上起浪了,船晃得厉害。一会儿高起来,一会儿低下去,晃动幅度有1―2米。

  船拴在了石油钻井平台上,很安全。整个下午大家都在钓鱼,没想到这里鱼很多,不断地有鱼上钩,有时一竿同时钓上几条鱼。马宏杰钓到一条尺把长的石斑鱼,阿平钓到了一条香蕉鱼,香蕉鱼是因为它的颜色金黄很像香蕉而得名。又一条石斑鱼被马宏杰钓上来了,大约两个小时马宏杰共钓了3条石斑鱼,一条香蕉鱼。晚饭的鱼有了。最后又钓上一条石斑鱼,是阿洪他妈钓的。
  

  

  

  

  

  曾母暗沙附近海域,鱼类种类丰富、数量繁多。趁着闲暇时,我们也下钩钓鱼,不一会儿就有了收获。令人惊喜的是这一钓不止一条,有时竟然有四五条鱼同时咬钩,可见这里的鱼真是太多了。摄影/吴立新

  阿洪船上的测深仪,测得这里水深为36米。

  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鱼?我在想。

  吴立新在整理潜水设备,准备下水。他下水后,很长时间没有一点儿动静,让人很担心。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上来了。“下面有许多鱼,也有很大的鱼。”他让我看他在水下拍的照片。

  没想到下面的珊瑚那样漂亮,色泽艳丽的珊瑚把钻井平台水下的钢柱紧紧地裹住,许多地方都看不到钢管了,只见丛丛珊瑚像花园里的鲜花在绽放,成群的鱼在游动。
  

  

  在去曾母暗沙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正在建设的石油钻井平台。夜晚海面上一片宁静,石油钻井平台上却灯火通明,一片热闹景象,可以看出这个平台的规模不小,石油产量想必也不会少。遗憾的是它并不属于中国,而是属于马来西亚。摄影/单之蔷
  

  去往曾母暗沙的途中,马来西亚的油井到处可见。潜到水下,只见井架的基部已经长满了厚厚的珊瑚礁,这样的场景告诉我们,油井竖立于此已经很多年了。珊瑚礁上,活体的珊瑚团色泽鲜艳,纤细的触手在海水中轻轻摇摆。很多叫蓝圆的小鱼集群游弋,井架和珊瑚为它们提供了栖息、觅食、产卵、繁殖的场所。摄影/吴立新

  我还在想: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鱼?吴立新的水下图片也证明了这一点。

  也许,凡是有石油钻井平台的地方,水下的鱼就特别多,船主阿洪很明白这一点。他说:“我平时带人来钓鱼,抛锚的地点基本就是这几个石油钻井平台,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钓到鱼。”

  难道石油钻井平台有什么吸引鱼聚集于此的秘密?我知道钻井平台上对员工有严格的规定:一不准游泳,二不准钓鱼。这固然是这里鱼多的原因之一,但真正的原因不在此。其实在大海中,任何在海底矗立起来的物体都会吸引海洋生物来此栖息生存。比如我带来的那本书《深海探秘》中就写道:海底的沉船是大西洋钓鱼船发财的秘密――只要把船开到那里,就会钓到鱼。

  同样,海底崛起的珊瑚岛礁、环礁等也是海洋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种群最密集的地方。道理并不复杂:在茫茫的大海中,任何生物要想生存,必须要找到觅食、栖息、产卵、繁殖、成长的地方。海中凸起的沉船、珊瑚礁、岛屿甚至像石油钻井平台这样的地方,首先会有藻类、珊瑚等附着其上,它们又引来了吃这些藻类的海洋底栖生物和小鱼、小虾,这些又引来了吃它们的大鱼,一个个食物链和生态系统就形成了。因此这些地方海洋生物密集,鱼很多就不奇怪了。

  现在近海人工养殖建造所谓的海洋牧场,主要的方法就是向大海中投掷人造的岛礁,利用的就是上面的道理,由此我们也明白了为什么南沙群岛中的一处处岛礁生物多样性那么丰富,明白了我们的祖先早在古代就跨越惊涛骇浪到南沙群岛来捕捞珍稀海产品的原因。

  这一带水最深38米,平均水深大约35米左右。

  下午3点钟左右,我们又见到了一处石油钻井平台,平台还在抽油。阿洪说油通过海底的管道输送到了民都鲁。

  大海上这把火已经燃烧了13年

  2009年4月30日 晴

  20点36分。

  海面上有一条海蛇在曲曲折折地游动……一条飞鱼倏地飞出海面,在夜暮和海平面之间划出一条弧线。

  “一定是有马鲛鱼在后面追它。”阿洪说,说完阿洪就去准备马鲛鱼喜欢吃的食物――一条死鱼。“我要用一条死鱼换一条活鱼。”

  又一条白色的东西在水面上呈S形游动,原来又是一条海蛇,只不过小一些而已。

  “能不能用网把它捞上来?”

  “不能,不能。”阿洪连忙说,“海蛇比陆地上的毒蛇不知要毒多少倍。如果我们抓它,被它咬了,我们就死定了,来不及回去。”

  阿洪、阿平还有吴美娜,都在忙着钓鱼。

  为什么我们又开始了钓鱼,原来阿洪把我们又带到了一处石油钻井平台处,他决定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他把船拴在了钻井平台粗壮的钢桩上。我们也像鱼,到了晚上,不能在无依无靠的大海上过夜,也要寻找栖息地。

  天已经黑了,但是我们还能看到海面上海蛇在游动,飞鱼在飞……因为有一个巨大的火炬照亮了大海――在一个高高的井架上3根巨大的管子喷出的天然气在呼呼地燃烧,照亮了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在这个燃烧的“天灯”旁,是一个灯火辉煌的一栋几层楼大厦一样的石油钻井平台。

  我们的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呼呼的呼啸声。这声音不是别的,正是石油钻井平台喷出的天然气燃烧时发出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

  阿洪说:“我第一次见到这把火是在1996年。这大火24小时一刻不停,已经整整烧了13年,不管多大的狂风暴雨,都吹不灭它,我几乎每个星期就要来一次,从来没看到这火熄灭过。”阿洪指着井架上空燃烧的火苗说,“只是刮大风下暴雨时,那3根火苗歪一歪。”阿洪手掌弯了弯。
  

  图中的“大火炬”其实是燃烧的天然气。在南沙的海底不仅储藏着大量的石油,天然气的储量也十分可观,但是由于天然气体积太大,专家说一桶油相当于一千桶气。在油田中,气在上,油在下。要采气下面油,必须排除上面的气,因此石油公司只好把气排出,白白烧掉。马来西亚等国在开采海上石油时,由于天然气运输困难,只好白白烧掉。

  我记录了这个石油钻井平台的坐标:北纬3°36′19″,东经:112°24′46″。

  在我们的东面,还有3处灯火在闪烁,那也是3处石油钻井平台。从阿洪的那张地图上,我看到了这个油田应该是地图上所标的D18油田(D18 oil field)。

  在我们的正南方向还有一个由5个钻井平台组成的“BAYAN OIL FIELD”油田。这些油田都属于马来西亚与西方合资的某公司。

  我为什么总是见到石油钻井平台就记录经纬度坐标,因为我想知道这些石油钻井平台进没进入中国地图上画在南海的“九段线”。这是一个很困扰我的问题。

  “九段线”是国民党时期在地图上画出的。1945年以后,日本战败,交出了他们占领的本属于中国的南海诸岛,包括西沙、中沙、南沙群岛。国民党政府从日本人手中接受了南海诸岛,并且派舰队进驻南海诸岛,测量南海诸岛,对南海诸岛的地名进行了整理,并公布了新的命名。1947年由国民政府内政部方域司公布了南海诸岛的地图,在这张地图上南海第一次出现11条断续的国界线。1949年后,这条线被继承下来。后来1953年,去掉了北部湾的两条断续线,剩下9条,这就是今天人们总是提到的“九段线”。

  画地图的人都知道,地图上丢了别的也许不要紧,要是丢了这“九段线”,可是犯了大错误。但“九段线”的意义是什么?一直众说纷纭。

  有的专家解释为国界线,但显然不是国界线,国界线应该是封闭的、连续的,但是“九段线”却是开放的、断续的;国界线之内我们应该具有完全的主权,但现在却是各国船只自由地穿越“九段线”通行,无论是天上还是海上。有的专家说“九段线”是“传统海疆线”,即线内的权力是我们从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那里是我们中国人最早发现、命名,自古以来就生产、生活的地方,我们对线内海域中的岛屿、暗礁、沙洲等具有主权,对线内的海域及海底资源具有开发、勘探、开采等权力……还有的说,“九段线”是“岛屿归属线”,只是说这线内的岛屿归我国所有……

  由于“九段线”的意义没有一种权威的说法,现在我就感到很困惑:比如我眼前的这个石油钻井平台,假如它进入了“九段线”内,算不算侵入了我国领海?如果我们主张“九段线”是国界线或者是传统海疆线,那么只要进入“九段线”内,就算是侵入了中国的疆界,损害了中国的权益。但是主张也有一个前提,就是我们应该给出这九段线的坐标,否则“九段线”就形同虚设。在陆地要划界、要竖立界碑,但是在海上,只能给出坐标。我知道南京大学有个学者,把这九段线的坐标都测出来了,但并没有得到认可。其实要给出坐标并不难,但是国家有关部门并没有这样做,看来这样做有难处。由于没有坐标,因此我也无法判断眼前的这些油田在不在我们的“九段线”之内,只能猜测,可以依靠的是曾母暗沙的位置坐标,这是我们公布的。同曾母暗沙的坐标一比较,就知道这些油田在“九段线”的附近,但进没进去,还是无法知道,因为没有坐标。

  假如我们主张“九段线”是“岛屿归属线”,那么情况就复杂了,先要看附近有没有属于中国的岛屿,如果有,那要看它在不在这个岛屿所具有的领海或专属经济区内。按照《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这个岛屿有没有专属经济区,还要看它高潮时能不能露出水面,岛上有没有人居住,能不能维持人类社会的运转等,当然前提是接受并承认联合国的海洋法。美国就没有在公约上签字,我们中国签字了。

  这周围没有岛屿,离这里最近的是曾母暗沙,但是它在水下,当然离这里很近露出水面的有另一组暗沙――南康暗沙,这组暗沙在我们的“九段线”内,但无人居住。如果我们进驻南康暗沙,并且把那里开发成一个有人生活的地方,那么按照联合国的海洋法,这个小岛就可能会拥有200海里的专属经济区,那么这一带的马来西亚石油钻井平台就侵权了。

  这个问题太复杂。国民政府民政部方域司的几个人,当时在地图上画上的这几条线,真是令今天的学者很尴尬。

  我倒是觉得说那九段线是国界线不现实,因为我们不可能在这么大的海域内行使像在国内那样的主权,说这九段线是“传统的海疆线”最为理想,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主张除了岛屿以外的海域的权力。说这九段线是岛屿归属线,解释起来最为简单,但实际上很难,因为南沙群岛大部分露出水面的岛屿都被其他国家占领了。其实一百个理论,不如一个行动,在南沙证明主权的最有力的方式,就是占据岛礁,还有就是打井采油。但是在我们“九段线”内的整个南沙群岛及其周边海域,我们没有打一个洞,挖一口井,采一滴油。

  我来到了甲板上,看着那个天然气熊熊燃烧形成的大火炬,耳边听着呼呼作响的燃烧声。

  想到这大火炬分秒不停地烧了13年,我被这海底下埋藏的石油和天然气的巨大储量震惊了。这要有多少天然气呀?这下面是怎样一个大油田啊?我也被石油公司攫取财富的偶然性和戏剧性吸引了,想想看,在海上打井钻探,也可能打了许多井,都没有见到油,但是一旦一口井打对了地方,出油了,就可以一劳永逸,在那里数钱就是了。这巨大的火炬白白燃烧了13年,相当于每秒都在烧掉一些百元的大钞。这燃烧的天然气是开采石油的副产品,这块油田是油气混合型的,油上面是天然气,为了采下面的油,必须抽走上面的天然气,由于在海上,铺设管道等成本太高,只好把这些天然气引出来点燃烧掉。这白白燃烧的“火炬”就是为了采液态的油而被这个钻井平台放弃的天然气,这只燃烧的火炬及我们这一路见到的众多的石油钻井平台,说明了南沙群岛周边海域蕴藏着巨大石油和天然气资源。

  我想起了在马来西亚看到的情景。在一家加油站我看到97号汽油的价格仅2.05马币/升,相当于人民币4元左右;在文莱汽油价格是0.53文元/升,约合人民币2.5元,可在我国97号油每升接近7.5元。马来西亚和文莱的石油都来自南海,南沙群岛周边海域往往上面是海水,下面就蕴藏着油气田。

  马宏杰已经在座位上睡着了,吴美娜也在甲板上睡着了,吴立新到最顶层的甲板上睡觉去了,他说那上面凉快。

  我在看那张详细的地图,这张图极为详尽地标示了这一带的情况,比如:水深情况用等深线画出来了,还有每个钻井石油平台的位置、输油管道的位置、每块礁石的位置。

  外面一阵忙碌,阿平又钓上一条一尺半长的大鱼,阿洪说这鱼叫“哈拉古打”。当地人这样叫,学名如何,我不知道。这是阿平钓上来的第二条“哈拉古打”了。

  外面很亮很亮,是石油平台上的“天灯”――燃烧的天然气照亮了这一带。远处则是漆黑一片,只有几点星火在闪烁……那也是几处石油钻井平台。
  

中国南沙群岛图

  南沙群岛的范围内分布着230多个岛屿、沙洲、礁石以及暗滩,其中低潮时能露出水面的岛礁约50多处,但常年露出水面且陆地面积超过0.1平方公里的岛有仅太平岛、中业岛、弹丸礁、西月岛、南威岛、北子岛、南子岛7处。在南沙群岛,所有的岛、洲、礁、沙、滩都是千万年不断生长的珊瑚留下的石灰质外骨骼逐渐堆积而成的。无论规模还是美感,南沙的珊瑚环礁、珊瑚岛、珊瑚沙洲、水中的暗沙、暗滩完全可以与马尔代夫的珊瑚岛及澳大利亚的大堡礁媲美。不过这里很多的岛屿目前被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国非法占据着,我们只能望而兴叹。

  地图资料来源/中国地图出版社编制出版的《南海诸岛》图(1999年5月第三版)

  湖南地图出版社的《中国海洋国土知识地图集》

  我还在看那两张地图,看着这样的海图,我不由地想起国内的地图来。

  由于比例尺小,很多岛屿消失了,因为小,在图上表现不出来,甚至像台湾海峡中的澎湖列岛都不画出来。那么多岛屿,在全国地图上都看不到。我国有一些岛屿处于与周边国家有争议的状态,国人在地图上都看不到,丢失了也不知道。譬如:在东海与韩国有争议的苏岩礁。

  即使在地图上标注了,也缩得太小,容易给国人误解,以为这些岛真的很小。或者在图上标记了,也因为太小,无法标注地名。没有名字的地方,人们也无法记忆。就说南沙群岛吧,200多个岛礁、暗沙、沙洲都有名有姓,但是在全国地图上,这些名字就都省略了。因此国人怎样记住这些小岛呢?

  看惯了小比例尺的地图,会产生许多错误的观念。

  比如:在小比例尺的地图上,南沙群岛似乎是到了别的国家的家门口。

  其实在一张大比例尺的地图上一看就明白了。中国的南沙群岛,中国的最南端――曾母暗沙根本就不在别人的家门口前,而是离得很远很远。

  当你来到大海上,你就明白了南沙群岛离那些国家的海岸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

  在小比例尺的地图上,“九段线”轻易就可以画出来,比如在1:600万的全国地图上,但是在大比例尺的地图上,这九段线就很难落到实处。比如在1:5万或1:1万的地图上。九段线到底经过哪些地方,是否应该让世人知道,否则怎么知道是否进入了中国主张权力的区域?如果大比例尺的国境周边的地图没有,或者有了也不许公众看到,那么这个国家的领土丢失就难免了,也很难谈什么爱国等。
  

南海海底地形手绘图
  
  如果抽净海水,我们就能清楚地了解到南海的海底地形。除靠近大陆的海域水深较浅外,南海大部分地区水深在1000―2000 米之间,最深处可达5560 米。在深海盆地之中,南海诸岛如石柱般聚集耸立。这里的岛屿大部分是造礁珊瑚建造的珊瑚岛,而珊瑚又只能生活在从水面到水下一定的深度内,所以这些珊瑚岛礁不会高耸于海平面之上。在中国南海共有海岛、暗滩、暗沙300 处左右,其中已被命名的共287处。图中还可以看出,在东沙、西沙、中沙、南沙四处群岛中,以南沙群岛岛礁最多,面积也最大。目前,中国实际控制的南沙岛礁有8 座。它们分别是:美济礁、赤瓜礁、渚碧礁、永暑礁、华阳礁、南薰礁、东门礁和太平岛(中国台湾控制)。

  曾母暗沙,海水蓝得像蓝丝绒一样的地方

  2009年5月1日  晴

  今天是五一节。我的五一节大都是在野外度过的:2004年五一节,我们在去大香格里拉的路上;2005年的五一节,我们做陕西专辑,我和中科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的刘闯及戴君虎等正在翻越秦岭;2007年的五一节,我在可可西里的布喀达坂峰下。真没想到今年的五一节我是在茫茫的大海上一条小船中度过。

  昨晚我睡在船里,旁边就是与灯火辉煌的写字楼一样的石油钻井平台,头上是熊熊燃烧的火炬――石油钻井平台上排出的天然气在燃烧,声音彻夜不息。

  晚上,石油钻井平台上的人感到好奇,站在高高的平台上向下观看,我们向上看,但是他们没有办法下来,我们没有办法上去,他们平时都是通过直升机跟外界往来,虽然近在咫尺,但却好像两个世界。

  早晨天气很好,我们尽情地享受了大海的日出。

  我们从D18燃烧的石油钻井平台出发,奔向曾母暗沙。驾驶台上的测深仪显示水越来越深了。

  在D18时,水深35米左右。现在水深已经在46米左右了。我用GPS记录了一下现在我们的位置:北纬 3°52′58″,东经112°16′14″。在航迹图上,这个点被命名为“019”,这是我看到并记录下来的第19个石油钻井平台。

  国家公布的曾母暗沙的坐标是北纬3°58′,东经112°17′。当然这只是某个点的坐标。实际上曾母暗沙是水下的一个礁体,形如纺锤,长约2385米,最宽约1380米,面积有2.12平方公里。

  其实曾母暗沙礁体只是附近陆架上的礁丘群中较大的礁体,在它的南面还有两个暗礁,一个是八仙暗沙,一个是立地暗沙。

  八仙暗沙走过了,我们又调头去找,终于找到了。八仙暗沙在船上的雷达上清楚地显示出来,一个很小的区域。

  既然在曾母暗沙的南面还有两个暗沙,那么曾母暗沙还算不算中国的最南端呢?我的看法是,曾母暗沙应该是这几处暗沙的统称,因为它们组成一个暗沙群,相隔不远。因此曾母暗沙是中国的最南端没错。说某处是中国的最南、最北、最东、最西端,也就是所谓的一个国家的所谓“四至点”。其实那个“端”的意思,应该是指一个较小的区域,一个面,而不是一个点,因为点是没有大小的,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不过这个区域究竟多大,就要靠地理学家来拿捏,掌握这个“度”了。太大显然不算“最”,太小就会有很多。显然中国最南端的曾母暗沙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从八仙暗沙向北,我们寻找着曾母暗沙。从雷达的屏幕上看到水深从47米逐渐上升,很快就达到了25米,曾母暗沙到了,因为在描述中曾母暗沙就是在水下平均25米深处的一片珊蝴礁。它的经纬度大致在这样一个范围:北纬3°57′44″― 3°59′00″,东经112°16′25″― 112°17′10″。

  9:30分左右,我们进入曾母暗沙区域,此时船上的GPS定位仪显示的数值为:北纬3°58′66″,东经112°16′86″,水深:23.7米。

  我们从民都鲁出发以来,除了河口和近岸地区外,大部分区域水深都在45米左右,曾母暗沙在水下23米左右,可以想见曾母暗沙是一个比周围海域高出20多米的海底高台。

  我们的船围绕这个地方转了几圈,我们要寻找一个曾母暗沙中的高点,终于找到一处水深22米的地方,我们决定把船锚在这里。

  船停住了,熄了火。我们到达了中国版图的最南端,也叫南至点。

  几年前,我就萌生一个愿望:到中国的四至点去。中国的最北端、最东端和最西端我都去了,最南端最难到达,今天我终于到达了。

  我忽然注意到这里的水深蓝深蓝,蓝得像蓝丝绒,令人心醉,从出发地海水的浑浊黄浑,然后经过了一个灰蓝的区域,海水越来越澄澈,越来越蓝,越到远海,水越蓝。

  曾母暗沙,一个海水像蓝丝绒的地方。

  我们此次来这里,还要完成一个心愿:就是把我们做的中国最南端的标志物――一个水晶做的金字塔形状的标志,放到水底,放到曾母暗沙的礁石上。

  吴立新已经把潜水服穿好了,马宏杰把水晶标志递给吴立新,吴立新下水了。

  先是在附近游了游,接着就看到他的两个大脚蹼不停地摆动,向着水深处潜去。

  我把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影子,随着他的影子,我看到了水下的白色沙滩,看到了礁石,只不过隔着厚厚的海水,一切都是模模糊糊。

  船主――阿洪、阿平、他们的妈妈――吴美娜,都在忙着钓鱼。这里的鱼可真多,一会儿阿洪就钓上一条石斑鱼,一会儿吴美娜钓上一条香蕉鱼。阿洪又钓上了一条鱼,色彩艳丽,脊背黑色,肚皮上是五彩的色斑,很是漂亮。但他马上就把这条鱼放生了,我看着它一扭一扭,很快就向着海水深处游去。忽然船的前甲板热闹起来,原来吴美娜一竿拉起,线上的5个钩都钓到了鱼,都是金黄色的香蕉鱼。

  等待水下吴立新的动静,时间过得很慢,我也拿起一根鱼竿钓起鱼来,但我的心静不下来。我的眼睛还时时盯着水面,等待吴立新出水。

  阿平钓上来的一条鱼很有意思:这条鱼把自己膨胀得像个气球。这条鱼身上是黑的,上下两条胸鳃是白色的,但镶了条黑边,很漂亮。过了一会儿他又钓上一条鹦鹉鱼,这种鱼的颜色像绿鹦鹉因此而得名。

  风平浪静,深蓝的海水微微地起伏。天空和大海都是蓝蓝的,只不过天空是浅蓝,大海是深蓝,放眼望去,除了蓝,还是蓝,万籁俱寂。

  我在焦急地等待吴立新,忽然看到了蓝色的水面上挺起了一个红色的气柱,那是吴立新从水下释放出来的标志。果然一会儿他就浮出了水面。

  一切顺利,吴立新上船把他在水下拍的照片向电脑中传。

  我们在电脑中看到了他在水下拍的照片,一切比预期的要好。我看到他把我们那个“中国最南端”的水晶标志物放到了曾母暗沙的珊瑚礁上,他试着变换了几个地方,一次是把标志物放到一株红珊瑚旁,还有一次放到了白色的沙滩上,看上去就像是金字塔矗立在沙漠中。
  

放置“主权碑”时,吴立新特意为自己拍摄了一张“工作照”,以纪念这一有着特殊意义的行动。摄影/马宏杰
  

  曾母暗沙是一片形如纺锤的水下珊瑚礁,根据中国科学院南海海洋研究所1985―1986年调查,这里最浅水深为17.5米,面积为2.12平方公里。因此,潜入水下时很难确定具体哪个点是“最南”的点。所以,在方圆100多米的范围内,摄影师吴立新选择了几个不同的点来放置“中国最南端的主权碑”并拍照留念。摄影/吴立新

  我突然有个强烈的愿望:下水。我要在水中真真切切地看一看曾母暗沙的模样。我不会潜水,也用不着潜水,只要我戴上目镜和呼吸管,就可以把头钻到水里,看清水下的情况。

  我戴上了目镜和呼吸管下水了。当我把头钻进水里游起来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兴奋不已:我一下就看到了水底的世界,就像在空中鸟瞰一样。我看到水底的曾母暗沙,有白色的沙滩,有凸起的礁石,有一丛丛珊瑚……一群金色的鱼游来游去,几条黑色的大鱼游到了白色的沙滩上边,它们的影子投在了沙滩上,阳光从水底白色的沙滩上反射回来,光芒四射,好像巨大的钻石发射的光辉。

  吴立新又一次下潜去补拍一些东西。忽然他浮了上来,说氧气不够了,赶紧给他换一瓶氧气。刚才他在水下减压时,发现氧气不够了。我们找了一下,4瓶氧气都没了,吴立新只好上船。这一次他没有按规定时间减压。不按规定时间减压有可能会得“减压病”,他说:“只好听天由命了。”

  下午2点多,我们开始返航。

  回来的路上,我们看到一艘石油勘探船,拖着一个巨大的石油钻井平台。我让阿洪靠近那条勘探船。阿洪不干,他说再近的话,船上就会有人出来干涉了。我们只好离开了。

  返航途中,又看到了一些石油平台,有一个海域,我看到远处有3个平台,夜幕降临了,石油钻井平台上的灯火和燃烧的天然气使每一个平台都像大海上的一轮火炬一样。

  一瞬间,有一句话涌入脑海:燃烧的南海。

  米里港越来越近了。阿洪的弟弟开船,阿洪和他妈妈都站在了高高翘起的船首的甲板上负责望,因为天已经黑了,又到了近海,海面情况复杂。我喜欢站在船首乘风破浪的那种感觉,也来到了船头。我问阿洪的妈妈:“什么地方人?”“福建漳州的。”她回答。“祖辈什么时候闯南洋的?”她说:“记不得了。好像是爷爷的爷爷那辈就来到这里了。”忽然间,我对眼前这个华侨妇女充满了敬佩。几天来,她驾船使舵,钓鱼撒网,做饭烧汤……身兼数职,她的精明强干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怎样的生活,让她练就了这样一身能力呢?她的形象不就是我国闽浙、两广、海南一带闯海的渔民的形象吗?

  船进入了卡美娜河,终于回到了民都鲁。我们上岸时,已经晚上10点多钟了。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上一篇:从许世友到天宝:五个曾被毛泽东改名的中央委员
下一篇:海归科学家遭遇中国科研体制悲剧:时间争夺败北

[声明] 加拿大华人网刊载此文不代表同意其说法或描述,仅为提供更多信息,也不构成任何投资或其他建议。转载需经加拿大华人网同意并注明出处。本网站部分文章是由网友自由上传。对于此类文章本站仅提供交流平台,不为其版权负责。如果您发现本网站上有侵犯您的知识产权的文章,请联系我们。

网站完整版 | 广告服务 | 网站声明 | 网站留言 | 联系我们 | RSS
Copyright © 2000-2015 加拿大华人网 SinoCa.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