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年代,人民群众比哲学家幸福,因为他们相信选择权能带来幸福,而哲学家知道这是一个谎言。
近日一则新闻很火爆,火到没人介意它其实不是新闻――8月16日中国新闻网爆料《华南师大规定学生当二奶搞一夜情将开除学籍》。记者随后却获悉,该规定纯属旧闻,早在2005年就出现在华南师范大学的《学生违纪处分暂行办法》第58条中,近期并未更新。
而且,这一规定也不“独家”,不少高校近年都对学生不道德性行为开出罚单。例如,重庆师范大学也规定,“发现当三陪、当二奶、当二爷、搞一夜情的将开除学籍”。
据笔者所知,类似条款进入校规不只是迫于外界压力。在女大学生被社会“承包”的同时,近年来随着高校扩招、学生就业考研压力倍增,与本校教职员工发生婚外情,最终由学生转型为师母的“快乐女生”也并不少见。
本次旧闻新炒,关键点集中在二奶的身份――师范大学的学生,不出意料将来相当一部分是要去为人师表的。因此赞成的人说,为防止师德沦丧,理应严管。反方则声称,学校无权干涉学生的私生活,选择怎样的婚恋是学生自己的事情,除非利益相关方提出法律诉讼。
就在4月,沸沸扬扬的南京某高校教授组织换妻案,主角马老师刚因聚众淫乱罪获刑三年六个月。本案是否适用刑法,法学界争议颇大。从性学角度,当时就有专家称,性是一种自然的功能,人应当拥有自由表达自己性本质的权利;性的目的是娱乐,性仅仅是人生多种快乐的来源之一。
倘如此,做二奶是崇尚自由与快乐的现代人的一项权利,那么老师理应也能享受到这项权利,否则不是行业歧视吗?不是要发特殊工种津贴了吗?
我们相比祖先的可悲之处,就在于被所谓“选择的权利”所捆绑,即便有调查显示多数女性后悔选择未婚同居,但当以此为理由告诫人们不要未婚同居的时候,却有相当多的反对意见,认为这样的劝告可能损害人们选择的自由。
骄傲的现代人宁愿听到你对他说,你有权利选择错误的,你有权利举起锤子把自己砸掉,也不要听见你告诉他:这样做没有益处,你最好不要选择。膜拜在选择权面前的现代人,遭遇的惩罚是他竟然没有权利选择“不选择”,否则,他就找不到自我的价值。
这的确不仅是学生的问题,更何况,我们的老师们,自己也没闲着。专家认为,杜绝大学生兼职做二奶的现象,关键要靠大学提高教育质量。说起来简单得近乎放任,简直和没说一样。因为,怎么教育,其实是我们的文化里一直以来都没能解决好的问题,虽然我们自以为尊师重教。
儒家最重师道,“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是读书人皆知的名句;“天地君亲师”,是堂前常挂的牌匾,似乎不容有疑。但细查《孟子》,却发现内里值得深究。
《孟子》第七篇离娄(上),孟子和公孙丑谈如何教子。孟子认为,君子不自己教育孩子是因为形势不允许啊。因为教育人要用正道,但这世道有时候正道的确行不通,或者这小兔崽子就是不上进,于是父亲就会很愤怒。而孩子会说,老爸你让我走正道,自己怎么不照着正道行事?父子反倒伤了感情。
孟子最后总结:所以古代的人啊,都是易子而教,父子之间不用大道理来互相要求,而是互换孩子折磨,因为求全责备就会产生隔阂。
古代教授换子,现代教授换妻,的确今古有别。而中国式教育面临的问题已被暴露无遗,因此出现这样一副场景并不意外:一位父亲,将无法教育自己的孩子不去睡别人的老婆或老公。因为,其一,父亲或老师的宣讲与其个人实际行为之间出现矛盾,怎么办?其二,教育如何解释先验的“人性善”假设与现实中人性恶的矛盾?其三,如果孩子不赞同,抢白老爸怎么办?且先不论孩子是否挥舞了“维权”大旗,中国人素喜圈子文化,当人伦与道理出现矛盾时,亲近的人之间很难以善相责。
在英文表达中,一个教授(professor)总被期待声称(profess)某种东西。在诸多学者的自述中,我们知道,那某种东西就是对他而言能够不动感情地加以肯定确认的真理。
儒家的教育心理为了保证宣讲道德伦常的成效,而强调维护教育者自身的人格威信。而善的标准、真理的标准,因为缺乏人伦之外的超验根基,而变得相对化、条件化,最终可能被随意涂抹。虚伪于是成为最普遍且被原谅的恶,以至于混淆了虚伪与宽容的区别。
放弃了价值判断的所谓自由的权利与责任观,认为只要在私密场所,当事人自愿,他们有自己找乐的自由,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学校可以教育他们,但他们有权不听;如果他们不听,学校不应有任何惩戒行为,因为他们没有伤害到其他人,只是道德上不完美而已――这是怎样一个不动声色的社会啊!
我倾向于认为,这样的社会是一个对其成员怀着恨与忿怒的陷阱社会,不然,为何任凭他们逞着心里的情欲行污秽的事、伤害自己?而因为他们是社会的一份子,所以他们通过伤害自己而伤害了社会,最终,伤害到所有人。这样的社会不但需要易子而教,如果饿极了,甚至可以易子而食。
做二奶的学生,换妻的教授,以及未来将要做老师的二奶,新时代的师生关系以其堕落程度刺激了人们的想象力。孟子建议你我打破圈子,易子而教,换来换去,再被很进步很文明的权利观一鼓动,终于要轮到二奶来教育我们的孩子了。
聪明人会说,那些做二奶的学生毕业了怎么可能甘心做老师呢?这类聪明人觉得自己押对了宝。笔者有一位在学校任职的同学,业余经常帮助找上门来的官员和大款从刚毕业的女老师中物色德艺双馨的儿媳。选择就像赌博,那些肯做二奶的、能做二奶的学生,我想,不是不聪明。偏行己路的聪明人,让万事互相伤害,让人怎样选择都是输。
在这样的年代,人民群众比哲学家幸福,因为他们相信选择权能带来幸福,而哲学家知道这是一个谎言。幸福的法则其实从未变过,正如爱的法则一样,就在我们的心中,无从推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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