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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漆器艺术复兴路:让漆器时尚化回归生活(图)

www.sinoca.com 2010-05-19  新民网


  [导读]一门艺术,要火起来至少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人才(创作者),一是市场(消费者)。中国漆器的复兴,已经进入当下历史与文化的机遇,艺术家与市场都准备好了吗?
  

日本漆艺师在漆器上描金
  

在福州可以看到不少消费场所以漆器为装饰
  

漆器保护基地的师傅在漆瓶上绘彩

  漆之突围

  世博会 ――中国馆――福建馆,我们可以在展厅里看到一对描金绘彩的漆器花瓶,高3.6米,图案为雍容富贵的缠枝牡丹,但分量却很轻,一个壮实男人能够抱起来―― 如果允许你一试身手的话。据福州市经委副主任陈碧玉女士介绍,这对瓶子做了整整5年,披麻披灰及髹漆、雕填、绘彩再加戗金戗银,将近一百道工序,价值在 200万元以上。这就是名扬四海的中国传统工艺――脱胎漆器。在福建馆的会客厅还挂着一幅三联形式的现代漆画,内容为福州的古民居群落――三坊七巷。这是年轻艺术家对传统漆器的敬礼,更是一次狂妄的“僭越”。

  为何僭越?这幅作品的作者、福建漆画艺术家汤志义对记者说:“中国漆器必须突围,否则死路一条。”

  福州漆器,曾经光彩照人

  中国现代漆器产地主要分布于北京、江苏、扬州、上海、重庆、福建、山西平遥、贵州大方、甘肃天水、江西宜春、陕西凤翔等地。按工艺特征来分的话,有雕漆、镶嵌、推光、雕填、漆线装饰等,而福建漆器的特点是脱胎。

  所谓脱胎,即在制作前先有一个石膏模子,然后在模子表面披麻(锤打过的麻布)披灰(瓦灰)数层,待稍干后打掉器胎清空胎体,留下轻巧的漆布层,再反复髹漆几十道,最后进行装饰。所以脱胎漆器质地轻巧坚固,色泽鲜艳古朴,耐热,耐酸,耐碱。“举之一羽轻,视之九鼎兀”是郭沫若对它的赞美。建国后的数十年里,福建漆器也一直是足以代表我国工艺水平的国宾级礼品和大宗出口产品,与北京景泰蓝,江西景德镇瓷器并称为中国传统工艺品的“三宝”。

  如果放在长达7000年的中国漆史上考察,脱胎漆器还显得很年轻,它只有300多年。福州人至今对漆匠师傅沈绍安怀有无比的敬意,清初,中国漆器看似繁荣,实则已经进入衰落期,汉夹、唐平脱、宋素髹、元雕漆这四项绝活只剩下雕漆一项了。明时,大量漆匠反倒去日本学习漆艺,作为港口的福州,因此成了漆器的集散地和艺人集中的城市。沈绍安这位漆匠在双抛桥开了一家漆器店,生意勉强,为维持生计,他不得不去寺庙或官宦人家揽些活。有一次他偶然发现寺庙里的匾额,内芯木头已经腐朽,但用漆灰夏布裱褙的底子还完好无损。于是从中受到启发,回家后仿照旧匾,用泥土塑出模型,在模型外裱上夏布,涂上大漆,等漆干后脱模,再行髹漆上色。经过反复试验,领悟了失传几百年的夹漆器技法,最终发明了脱胎漆器。

  沈绍安没有停止探索,他改用极细的麻布或丝绸糊胎,形成的漆胎与原泥基本一致,质地非常轻薄,漆面的绘彩就容易传神鲜亮,花卉人物犹如活生。由沈绍安进贡朝廷的脱胎菊瓣形朱漆盖碗,壁薄如纸,厚不及毫米,乾隆帝见后龙颜大悦,亲自在盖碗内外用隶书填金题诗一道:“制是菊花式,把比菊花轻,啜茗合陶句,露掇其英。”

  脱胎漆器的问世不仅为中国漆器行业注入新时期的特点,也使福州一跃而成为漆器名城。要知道,福州本身并不产大漆。

  天然大漆从树上淌下来时是乳白色的,与氧气接触后慢慢转黑,故而中国人很早就用“漆黑一片”来形容黑的程度。战国、两汉的漆器大多用朱砂与黑色相配,正是为了调和色泽,形成强烈的视觉效果。沈氏脱胎漆器虽然轻薄,但色泽稍嫌单调,族传家承至第五代时,沈正镐、沈正恂开始试制成功将真金真白银碾成粉末调到漆料中去,并调研了葱白、米黄、天蓝、果绿、古铜等颜色,大大增加了漆器的观赏性。从此,脱胎薄料髹绘漆器产品几乎占据清末以后福州漆器的半壁江山。1898 年,沈正镐、沈正恂将漆器送到巴黎参加世博会,一举获得金奖。此后,福州沈氏漆器又在先后多伦多、柏林、伦敦、费城等8届世博会上获奖。光绪三十一年 (1905),慈禧太后授予沈绍安五代孙沈正镐“四等商勋,五品顶戴”,宣统二年(1910)又晋升沈正镐、沈正恂为“一等商勋,四品顶戴”。清末民初,沈家老铺的一件漆器可卖到七八百块银元。而薄料髹绘技术在巴黎世博会后被西方国家用于近现代金属喷涂工艺,尤其是家居器具和汽车制造业。新中国成立后生产的第一辆红旗牌轿车就采用福建漆工艺来装点内饰。

  危机来袭,大家一哄而散

  建国后,沈氏兰记漆器店改制为脱胎漆器公司,著名漆艺家李芝卿、高秀泉在设计、髹饰艺术等方面都取得突破,作品荣获全国漆器造型设计一等奖,并为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台湾厅用作主要装饰品。

  陈碧玉向记者讲了一个故事:1959年北京人民大会堂落成,国庆十周年那天,周恩来总理陪同外宾步入宴会厅,指着门口一对高达两米的古铜色大狮子说:“你们信不信,我可以把它们抬起来。”说完真的将其中的一只抬了起来,在场外宾无不惊呼。周恩来说:“并非我力大无穷,而是这只狮子本身并不重,它是福州的仿紫铜脱胎漆器,身重只有几公斤而已。”

  从此,福州脱胎漆器的名声更加响亮了。

  但是在上世纪80年代,漆器与国内几乎所有的传统工艺一样,面临大面积市场萎缩的世纪末危机,能正常生产经营的比较有规模的不足10家,再后来,其“王牌部队”――福州第一脱胎漆器厂和第二脱胎漆器厂相继倒闭,实行转制,漆工下岗后要么去家庭作坊帮忙干些零活,要么转入家庭装潢行业。厂里的存货一度以一二折抛售,贱如柴薪,令老职工们潸然泪下。

  “原因是多方面的。”陈碧玉对记者坦言:“六七十年代,中国漆器还是很风光的,在每年两次广交会上还是国家创汇的主打品种。日本人也经常到福州来学习观摩,我们在关键技术上是保密的。今天日本漆器的不少工艺是从我们这里学到手的,但我们好几种秘技他们始终不会。比如薄料、弹染工艺,一定要以少女手掌最细嫩的部位来做,才能将掺有金银箔粉的彩漆均匀地抹在漆器表面,使其过渡自然。再比如勾画金线,那支特殊的笔是用入冬后从老鼠背上采集的毛做的,十几根做一支,甚至三五根做一支,纤细而有弹性,如此才能画出神采来。这种笔日本人不会做,想从这里买,厂里不给。当时台湾同胞也来学,这个我们就比较慷慨。但是后来外贸放开了,垄断局面被打破,大家看到漆器有利可图,一哄而上,大小工厂开了许多,资源、技工出现了紧张。在激烈竞争的态势下,有些人就用上了腰果漆和化工漆,以降低成本,缩短工时。鱼目混珠的产品在市场上低价倾销,加上消费者和批发商一再压价,这样一来劣币驱逐良币,‘一脱’、‘二脱’入不敷出,产品也卖不出去了,大家一起死光光。”

  其时,日本和台湾的收藏家纷纷到大陆低价收购福州漆器,连机场免税店里的商品也被买空。为此,此间媒体发出声声哀鸣:“中国漆器彻底完了,今后要看中国漆器,只能去日本了。”

  欲解倒悬,供需双方齐努力

  为缓解这一倒悬之势,头顶经委副主任冠冕的陈碧玉又被福州市政府任命为市工艺美术行业管理办公室兼市工艺美术研究发展中心主任,开始对漆器行业进行保护和发展。她先以“二脱”为漆器工艺保护基地,召集了一部分在家赋闲或在家庭作坊里打工的漆工和技术人员,还辟建了一个漆器制作工艺流程窗口供游客参观。不久在陈碧玉的主持下建成了国家传统工艺地理标志,2006年福州脱胎漆器被列入中国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7年福州市政府有关部门颁布了脱胎漆器生产的统一标准。现在,基地设有产品陈列室,展示历代大师的作品,一般产品也有出售,从几百元到几千元不等。

  在车间里,记者看到工人们做的产品还是传统的,器型与图案就那么几种,披麻披灰的程序一丝不苟。记者还看到了数十件佛像,有的甚至高达两三米,金箔贴满。据工人说都是庙里订的货,生意不错。

  脱胎漆器产品生产的周期比较长,工艺复杂,劳动条件艰苦,对技术要求又特别高。一件漆器按工艺须上几十道漆,每道漆得干了之后再上后面一道,阴干时对天气的要求也很高,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湿,阴天最佳,为此工人们得常常加班。画一个高一米多的瓶子,比如富贵牡丹,工笔满工,一个熟练工人得画一两个月,得 3000元。

  一位老师傅对记者说:“干我们这一行,过去都是师承的,你得有一两招绝活才能吃饱饭。但是师承关系也有缺陷,技术总是上不去,师傅得留一手啊。现在有美术学院开了漆艺系,比如广东美院、清华美院和本地的闽江学院都有,但学生毕业后都不愿干这一行,太苦太累。室内不能开电扇,更不能开空调,一切顺其自然。那个脏啊,还有刺鼻的味道。有人受不了,只干了一天就走人了。每个人对大漆这东西都要过敏懂不懂?浑身起泡,奇痒难忍,还不能抓破,一破就出水结疤,每个漆工都得熬过这一关,有的人一辈子过敏。今天的孩子怎么受得了?他们转行啦,搞设计或家装啦。”

  陈碧玉补充说:“别说大学毕业,中专毕业生都想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看一天,图舒服。现在的就业结构和就业观很成问题,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当白领,轻视手工。而在日本,漆艺师动不动就成了人间国宝,整个社会对传统工艺都无比尊重。我早就呼吁过,政府对工艺美术要扶持,如果你选择传统工艺,学院就包下你学习期间的所有费用,毕业后入行工作也要有基本保障。现在我们实行大师津贴制度,确定了几名工艺大师,他们带学生的话,我们就给500元津贴。”

  去年中央电视台在福州拍了几个星期,做了一档节目《天趣人意》,专题介绍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福州脱胎漆器,播出后效果很好。有一批收藏家跑到福州来找漆器,价格一下子翻了几倍,早几年贱卖库存的厂家都后悔不迭。

  在福州记者遇到一对在闽江边上开茶庄的年轻夫妇,他们早几年就收了许多漆器和漆画,其中不乏大师的精品。“升了,十倍都不止啊!”

  更有代表性的是上海漆器收藏家刘国斌,是一家著名跨国公司的东南地区总经理,后他又与朋友合伙创建了一个外贸公司,在福州有了相当的积累后就进入艺术品收藏领域。2004年的有一天,他们与一位即将去加拿大移民的朋友说起此事,希望他回购中国流散文物,朋友建议他们购买价格处于谷底但很有市场潜力的漆器和漆画。并将他们引见给福州漆艺家唐明修,唐明修为了探索漆画创作的更大可能性,效法古人大隐于市,在福州的“后花园”北峰苦行僧般地住了11年,独自与大漆对话。刘国斌去拜访后大受感动,从此结为挚友。加之唐明秀的作品路子很正,对材料与工艺的研究很透,作品体现了不同凡响的品质,他与朋友就斥资购买了一批,现在这批作品升值至少五六倍。为收藏与推广漆艺,刘国斌与他的朋友还成立了一个漆艺公司,准备像星探一样去发现有潜力的漆艺家,将他们的作品包装后推向更大的市场。

  八闽藏宝,但今天看来,也许不再是牛角梳、软木画、宁化八干,甚至也不再是英国女王访问香港时撑过的油纸伞,而是寿山石,十年来涨了几百倍,就因为这种印材与火起来的中国书画艺术有关。那么漆艺,或者是纯粹审美的漆画,或者是时尚的生活器具,也一定有美好的前景。一门艺术,要它火起来至少具备两个条件:一是人才(创作者),一是市场(消费者)。但漆的突围,说到底是艺术观念的突破,艺术观念一新,才能开拓新的市场、培育新的消费群体。

  中国漆器的复兴,已经进入当下历史与文化的机遇,艺术家与市场都准备好了吗?

  漆路漫漫,艺术家匍匐而行

  漆器复兴之路还很漫长,我们没有理由过于乐观。无论生活化还是艺术化,殊途同归或者齐头并进,都需要一致的文化立场和态度。

  让漆器时尚化,并回归生活

  陈杰的状态很好,满面红光,神态悠闲。院子里的花木呈蓬勃之势,旧石器和旧家具露天置放,喝茶的长桌用整块原木随意一搁而成,围着院子是两幢小楼,原先是他的工作室,后来嫌小了,搬出去了,此处就成了他会会朋友喝喝茶的地方,当然还有作品陈列室。

  “大漆,或者生漆,也叫国漆,好东西啊。用于漆器的只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用在石油管道上,内壁涂层就是这玩意儿,在国防上用途也很广泛,潜艇、导弹、防火板上都用。化学漆是助燃的,而生漆是阻燃的。”陈杰从嘴里拔下烟头狠狠地按在自己创作的一件光彩照人的漆器茶案上,茶案上只留下一小撮烟灰,手一抹,赛过踏雪无痕。“厉害吗?这就是中国的漆,这就是我的作品。”

  陈杰在80年代进福建工艺美校,学的是漆艺专业,毕业后正值漆器厂“大逃亡”的当口,他被安排到旅游局搞宣传,没关系,又不会通路子,后来导游都干过。1984年辞职下海时许多朋友闹不明白:导游好啊,换换外汇赚个差价也能致富,你连这个都不会?陈杰不是不会,而是不屑。他老是对自己说:我是搞艺术的!

  一开始他开了家装潢公司,为了糊口,他甚至帮店家刷过店招和广告,1988年他搞起了工作室,在福州的漆艺家中是领先一步的。“我连市场也不懂,只知道关起门来做东西,研究漆的性能。第一批漆器推向市场后,闹得灰头土脸。我在学校里学的是传统工艺,对材料和工艺都熟悉,但老一套的东西显然不能适应市场需要了。现在的消费群体主要是青年人,他们希望看到新的面目。”陈杰说。“有人甚至认为漆艺与做棺材是一回事。”

  陈杰开始向时尚化方向发展,他希望漆器回归生活,日常可以用,而不是供起来,碰也不能碰。在艺术生活化,生活艺术的理念引导下,他开发不少新品种,比如家具、文具、花瓶甚至首饰。记者在他那里看到不少手镯,工艺的传统的,披麻披灰、戗金戗银等一点也不含糊,但器型是时尚的,女孩子一见就抢。还有屏风,独幅的,一件要卖到30万元。不少企业家买去放在客厅里,满堂响亮。

  “很贵吗?我告诉你,做这样一件屏风,100多道工序,耗时3年,材料费就是好几万,还不算时间成本。”陈杰说,“过去我们的漆器卖得太便宜了,你再看看日本,家里来贵客了,才会拿出祖传的漆器摆几只寿司,那是最高的礼仪!屏风?皇室成员、大企业家才有用得起,一般家庭只能用代替品,比如化学漆、塑料胎的伪漆器,不值几个钱。”

  2008年7月7日,八国集团首脑会议在日本洞爷湖召开,在欢迎晚宴上,各国首脑举杯庆贺,盛酒的就是一个石川县的轮岛漆器酒杯,杯壁绘有樱花,会后各国首脑可以带走留作纪念。这个很小的高脚漆杯,被日本人看作是极贵重的礼品了。

  “从你的漆器中我看到日本美术的影子。”记者婉转地表示。

  “交流从来就是双向的。”陈杰倒也爽气,“早在清末民初,福州有一所工艺传习所,李芝卿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所里有一个日本老师,李对日本老师很有感情,后来还去日本留学,他是建国后福州漆器传承和创新的标志性人物。日本的漆器精致啊!他们对漆器制作是非常虔诚的,漆艺家地位极高。但也有缺点,工业化生产遏止了个性张扬。”

  据记者了解,日本的漆器之所以成为国宝而且至今还活跃在日常生活中,就因为生活化这个问题解决得好,比如最近有被誉为“人间国宝”的漆艺家室濑和美在四款VERTU手机上以大漆装饰,每只售价高达2000万日元。而在中国,70年代后,有不少漆画家将漆画当作美术的一个分支来看,故意淡化它的工艺性,这无异于主动与生活常态脱钩了。

  历史反复证明,市场,唯有市场,才是推动经济发展的动力。从流通的意义上说,艺术其实也是商品。漆器是高度艺术化的商品。

  陈杰努力将漆器回归到“生活化”,每天以劳模的态度对待创作。工作室里有助手和小工,但他还是喜欢亲力亲为。衣服上布满斑驳漆点,走在街上,外地游客会问:“师傅,去三坊七巷怎么走啊?”陈杰很乐意人家把他当作漆匠师傅。

  以漆画提升漆的文化品位

  艺术家的审美选择意味着一种文化立场,从油画家变身为漆画家,沈克龙寻找着突围的路径。这一路,走得很艰难。单就近几年的创作来看,他的势头很不错,徽州系列油画在上海办过个展,卖得也好。他以油画家的角色承当推动中国当代美术的任务,也肯定是前途光明的。后来他不满足具象表达,改画抽象了,也相当成功。再后来他着魔似地玩起了大漆,以漆为媒介表现抽象。他从漆的肌理与流动性中更兴奋地看到了中国哲学的深层次意味,并非是油画上的失落而寻找漆的庇护。但是,对任何一个油画家而言,这无疑是一次将艺术生命抵押出去的豪赌。

  给他信心的是一位留德的画家苏笑柏,苏笑柏前几年在上海办过个展,记者采访过他,他就是用大漆创作抽象画的人,作品色彩对比强烈,构图充满东方哲学的意蕴,大气磅礴,欧洲人观后击节叹赏。现在才知道,他是到福州跟沈克龙学髹漆工艺的。“我从苏老师身上也学到了很多,比如文化精神和研究方向。”沈克龙说。

  南京艺术学院雕塑系毕业的沈克龙还对记者说:“我要将偶然变成必然。把大漆的规律抓住,然后自由地表现心中的图像。”2007年,他用漆在麻布上表现,同样表现出水墨的效果,“漆也可以晕散的,而且可以堆砌,这是宣纸上做不到的。漆画是中国的油画,它的历史性和民族性,使我看到了它的无限可能。将漆画拿到世界上与欧洲人对话,我们就会多几分优势和自信。”

  但是漆画在整个美术范畴中还相当小众,上世纪60年代初,越南漆画到中国办展,让中国艺术家大为吃惊,由法国现代审美观念熏陶出来的越南艺术家利用大漆的特性创作出典雅美丽的摩漆画,使漆器有更大的表现空间,于是中国漆艺家开始了漆画的创作。但直到十多年前,中国美术评论的主流话语才承认它的地位,以前是一直将它列为工艺美术的。新中国美术六十年的“年谱”,在壁画一章中慷慨地给了十幅漆画作品的档案位置,乔十光、黄维中、王和举、郑力为、蓝丽娜等老一辈漆画家总算进了庙堂。在市场上,沈克龙也亲历了受追捧的待遇,今年2月份在北京798办展,他的21件漆画作品全部卖光。“不好意思,价格也过分了。”其实这是他的客气。据记者了解,沈克龙的布面油画一幅至少要卖到10万元,而漆画所需时间是油画的10倍,即使卖到30万元一幅也不算贵。

  现在沈克龙很平静地创作着漆画,他一点也不急于投向市场,“中国的漆器要唤醒民主精神,漆画要经得起历史的拷问。所以,我时常需要停下来思考一下。”他还告诉记者,他总有一种感觉:在他沉思的时候,远在欧洲的苏笑柏也在沉思。区别只在于一个在福州的逼仄民居中,一个在德国宁静的小城里。

  在福州一幢民居中,记者寻到了大汤坊――这是“70后”漆画家汤志义的工作室。很宽敞的空间陈列着漆画和大漆家具,有电视台记者在采访汤志义。一个师傅告诉记者,这几天他常常被媒体包围,自从接受市政府的任务,为世博会创作漆画《三坊七巷》后,一直没个消停。

  汤志义是福建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的副教授,漆画研究与创作中心主任,他也是从油画转向漆画的。作品《渔舟飘至》在全国美展上获得金奖,并与另一幅作品《香远》一起被中国美术馆收藏,2006年也在上海办过个展。但是他对传统漆器的工艺非常熟悉,他将记者领到两件漆屏前,一件是60年代的,一件是80年代的,后一件用了化学漆,现在开裂了。“你看看,用了化学漆就是这样,才30年的寿命。保护基地请我修,我也感到困难重重。大漆髹饰的东西,旧了脏了没关系,手一擦光鲜如鲜。你再看,它不会开裂。漆器一定要用天然大漆,这是文化态度和文化立场的问题。”

  据他说,现在有些作坊为了短期效益,偷偷地用化学漆,或兑了快干剂的腰果漆,可以蒙人一时,但后果会导致漆器的沦丧。

  在创作的同时,汤志义重视在学院环境中培养学生,他每届都要带本科生和研究生,“现在美术学院在三四年级才开始让学生接触漆艺,我觉得太晚了。最近我跟校领导提出,从二年级就开始,否则来不及。与漆产生感情也需要一段时间,没有感情就做不好漆艺。我们培养的方向是,一种是继承的人才,一种是创新的人才,两条脚并行才能走得更远。过去的传统技法虽然不少,但漆有很强的延展性,在现代科技的条件下还能有更深的拓展。我的作品总在尝试漆的配方和表现效果。再告诉你吧,漆画的完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它在完成后,在墙上,在展厅里,在使用的过程中还在发生变化。漆是活性材料,它会慢慢地‘揩’,肌理会起意想不到的变化,越来越漂亮。这也是漆的诱人之处。”▲

  回到原点, 重新出发

  中国的三大传媒,除了水墨、陶瓷,就是漆器。恢复了漆器,就等于修复了中国文化的完整性。

  中国美术学院在象山有一个校区,虽然离市区远了点,但环境与建筑都很有特色。在标准足球场看台下有一个天花板倾斜的空间,那是中国美院中国漆艺专业的创作实验室。漆艺专业主任唐明修对记者说:“别看这里条件差,这里可是中国高等学府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漆艺专业。”

  “清华和广美不是也有漆艺专业吗?”记者问。

  “他们是选修,我们是本科,我还带了9名研究生。”唐明修解释。

  2005年对唐明修而言,是艺术生命的转折。他先是在上海刘海粟美术馆举办了“漆语”漆画个展,后是中国美院的许江院长请他出山,担任公共艺术学院壁画系漆画中心主任。第一批本科学只有二十几个,但甚感欣慰。“现在一共有40个本科生,先后还有9个研究生。”唐明修说。

  正在帮助唐明修整理讲稿资料的学生赵尔东对记者说,所有学生都是自己选中这个专业的,不过当初大家对新创建的漆艺专业还很陌生,油画系、雕塑系的学生自我感觉最好,对他们就有点轻慢了。连陶艺系的学生也嘲笑他们,称他们为“小漆匠”。“我们接触大漆后,皮肤过敏,臂膀上布满了水泡和红疮,上食堂吃饭,赶快将衣袖放下遮住手臂,贴墙走,头也不敢抬起来。回家也不敢让父母看到。”

  唐明修说:“但是他们学得非常认真,很快就热爱上了漆艺,一两年后出作品了,还参加了全国美展,入选率很高,并得了奖。说实话,他们很有进取精神,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并看到了中国漆艺复兴的曙光。”

  “中国漆文化的根在这里,余杭河姆渡文化遗址发掘出第一只漆碗,昭示天下:中国是漆的故乡。现在中国第一个漆艺专业也设在这里,这是一次文化上的回溯。事实上,早在美院创办时,校长林风眠就提及要重视大漆艺术。”唐明修对记者说,“日本人一直说他们是最早用漆的国家,历史有8000年,那是伪造历史。不过让我深深刺痛的是,他们用漆的过程没有中断过,而我们中断了,直接导致今天民众对漆的疏隔与轻慢,审美上也严重滞后。所以许院长请我出山,我无法推辞,并迅速转换角色,一切从零开始。”

  今年8月,唐明修将代表中国去美国国会图书馆作一个为时3小时的学术报告,专门介绍中国漆文化。之前,国会图书馆派出专家到日本、韩国和越南等漆文化发达的国家考察,最后选中了中国美院。他们发现中国的漆艺至今仍恪守坚定不移的文化态度与立场,还在用天然大漆创作着精美的作品。

  “如果他们选了日本,那么中国漆文化的话语权就旁落了,世界对漆文化就可能误读。所以事实证明,许院长创建中国第一个漆艺专业是有战略眼光和国际视野的。我在国会图书馆发言,腰杆是可以挺得很硬的。”唐明修表示,“我还会与世界上十几所一流大学交流、弘扬漆文化,我还要带着学生的作品去展示。”

  唐明修认为,中国的三大传媒,除了水墨、陶瓷,就是漆器。恢复了漆器,就等于修复了中国文化的完整性。

  记者询问漆艺专业学生毕业后的去向。唐明修表示,对就业问题应该辩证地看,立志从事艺术创作的人,不必被动地纳入当下的就业套路中,自己的作品过硬了,就不怕没饭吃。优秀艺术家应该靠作品生存,并立身扬名。“我30多年来,一直游走在体制外,卖掉一件作品就能过几年,我的经历对他们而言就是很好的范例。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担心就业。老实说,现在就有不少收藏家想买我们学生的作品,但我建议他们不要急着向市场靠拢。一来作品出得慢,完成一件作业需要一年多时间,过程很辛苦。二来将目光放远,将自己的作品做好,不要受市场趣味的诱拐。”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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