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斯坦福大学校长约翰・汉尼斯
美国耶鲁大学校长理查德・莱文
英国剑桥大学副校长尹・莱斯里 张竹君 摄
香港中文大学校长刘遵义 中国高校距离世界一流大学到底还有多大的差距?在耶鲁、牛津、剑桥、斯坦福这些国外顶尖大学校长的眼中,中国高校当前最需要变革的是什么?怎么才能解答“钱学森之问”,让高校培养出杰出人才?在昨天于南京举行的中外大学校长论坛上,来自11个国家和地区20所世界知名大学的校长,及121位国内大学校长济济一堂。记者专访了5位国内外著名高校的校长,请他们为中国高校把脉、“挑刺”,多位校长不约而同地认为,中国的大学绝对能办成世界一流大学,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最快估计,需要20年。
专访大学校长
美国耶鲁大学校长理查德・莱文:
中国大学最缺评判性思维的培养
作为世界顶尖名校,理查德・莱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中国大学的本科教育缺乏两个非常重要的内容:第一,就是缺乏跨学科的广度;第二,就是对于评判性思维的培养。
中国本科教育还缺两个内容
绝大多数的亚洲的学校和欧洲大学一样,本科教育是专识教育,一般来说学生在18岁的时候就选择了自己的终身职业,之后就不再学别的东西了。和一些一流的欧洲大学及美国大学不同的是,中国的教学法是一种生搬硬套的模式,学生总是被动的倾听者、接受者,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对于知识要点的掌握上,不去开发独立和评判性思维的能力,这样的一种传统亚洲模式,对于培养一些流水线上的工程师或者是中层的管理干部可能是有用的,但是如果我们要去培养具有领导力和创新精神的人才,那就不行了。这对于国家的长期经济增长也是不利的。
美国通识教育模式可以借鉴
如何才能改变这一切?莱文认为,可以借鉴美国的通识教育。美国的本科学生在头两年会尝试各种学科,然后会再选择一个主科。因为通过对多个学科的接触,会有不同的视角,使他们有能力以创造性的方式解决新的问题。设想一个政府的领导以前学过历史,又学过道德哲学,同时还学过经济、心理学的话,那么他胜任的几率也会更高一些。目前中国有许多的一流大学已经开始借鉴美国通识教育的模式,北京大学在2001年推出了元培项目,选出一些优秀学生进行通识教育。他们生活在一起,同时在两年过程中学各种各样的学科。在复旦大学,所有学生第一年都接受公共学科的教育,之后再去选定一个主科。在南京大学,也开始按大类招生,学生在报考的时候不再需要去填报某一个专业,而且第一年会有60多门通识教育的课程供他们选择。
互动式讨论让学生学会挑战
具体到教学方式上,牛津、剑桥大学的导师系统,要求学生必须自己进行立论,进行辩论。而美国的模式就是一些互动式的讨论会,或者说是一种小班授课,他们会挑战彼此,而不是盲目接受导师的观点。现在美国的顶级大学的考试,一般来说不会要求学生去死记硬背一些事实,而是让他们去解决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的问题,去分析某一个观点的两个方面,同时表达自己的观点。他认为,教学风格要改变起来更困难。因为进行小班授课成本会更高,而且即便进行了小班授课也不能够保证学生就一定会进行互动式的交流。因此教师就应该采取新的教学模式,鼓励学生进行主动的思维,让学生能够挑战彼此,挑战教师。对于中国来说这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尽管中国大学的校长们已经认识到了这种改革是非常必要的,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困难不少,可见对教师教学方法进行培训相当重要。而那些在国外学习过的大学教授,他们改变起来可能更容易。另外中外学生之间的交流,各个大学之间校际的交流,也会加快这一个过程。总之,莱文认为通识教育对中国来说好处大于坏处,而培养学生这样的评判性思维和独立思维能力,对中国来说也是好处大于坏处。
牛津大学校长安德鲁・汉密尔顿:
中国需要敢挑战权威的学生
和耶鲁不同的是,牛津大学并未采取通识教育,他认为,各国应根据国情来采取自己的教育方式,目的是一致的,就是使学生可以分析问题,有思辩的能力,而中国最缺的就是敢挑战权威的学生。
是否敢挑战权威是中西方教育的最大不同
汉密尔顿说,在我的职业生涯当中,作为一个科学家,也有很多来自中国的学生在我的博士生项目里面学习,他们非常优秀。因此从教育的结果来说,我觉得东西方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如果要说到差异,在我看来最大的差异,是中国的学生缺乏自主的思维和创造性的思维,缺乏挑战学术权威的勇气。这也是我们要做的工作,要鼓励中国的学生成为更加主动的研究者、挑战者,而不是被动的接受者和倾听者。不过从我自己的经历来看,中国学生也在发生变化,3月份,我来到北京,在北大和清华做了一些讲座,一些非常年轻的中国学生问了一些非常难的问题,对我进行了挑战,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变化,我们也希望这种变化能够持续下去,慢慢形成一种习惯。
英国采取的不是通识而是专业教育
汉密尔顿说,在大学我们是通过课程来提高学生的才能,就像刚才前一位校长所说的,我们教育的目标,特别是一些名校的教学目标是一致的,就是使学生可以分析问题,有思辩的能力,不同的国家,有不同办法,比如在美国有很多的大学开展通识教育。英国则形成鲜明对比,采取的是专业化教育。英国的中等教育本身就非常专业化,到了高等教育也是非常专业化的。在牛津大学我们的本科生参加一些独立的学习、研究、讲座,我们有一些每周几个小时的一对一或一对二教学。可以说,这些学生面对挑战的时候,已经无处可藏了,必须要直接面对一些问题。同时,使得学习有自我学习、自我激励的习惯。牛津大学导师制的一个结果,就是在学生接受教育的同时会挑战导师的解读。可以发现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教育做法都存在着,显然我们并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解决方案,但有一点共性,就是我们都应该把人才当做最重要的资源,并且不断反思如何更好支持他们的发展。
斯坦福大学校长约翰・汉尼斯:
中国要建成世界一流大学最快还要20年
中国大学与世界一流大学差距到底在哪里?斯坦福大学校长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表示,当前中国高校应该从数量扩张发展到质量建设上来,而中国要建成世界一流大学最快需20年。
现在到了中国大学重视质量建设的时候
北京大学原校长、中国科学院院士许智宏认为,中国目前没有世界一流大学。这个说法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引起了激烈的讨论。约翰・汉尼斯认为,当前中国大学和世界一流大学的差距,在我看来主要是在质量建设上。在过去的20―30年间,中国大学更注重的是学生数量的扩张上,现在则已经到了重视质量的时候了。世界上只有少数一些大学能够成为顶级大学,中国要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大约快则20年,慢则50年。在这一点上,斯坦福大学发展的例子可供借鉴,在20世纪50年代时,斯坦福并不是世界知名高校,而20年后她已跻身世界一流高校之列,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充分利用政府的资源和支持。二是重点发展工程、计算机、软件和医药等学科。三是建设硅谷,与企业之间建立特殊联系。
给中国大学“挑两点刺”
如果要给当前中国大学“挑刺”的话,汉尼斯认为主要有两点:第一是课程设置中,讲座式为主,而小组讨论的方式很少,这样严重影响了学生的收获。在斯坦福也有不少中国学生,他们刚来的时候,不敢提问不敢质疑,但看到身边的其他同学经常挑战老师,自己也慢慢在改变。第二点,中国高校让学生选择专业的时间太早了。学生在18岁的时候,还不了解大学课程,更谈不上感兴趣,这时候就让他们选择专业,并灌输就业的观念,这限制了他们的视野。在我看来,本科教育不是为了让学生得到第一份工作,而是第二份、第三份工作,让他在未来的20年到30年中,获得整个人生的基础。当然也有不少以培养学生职业技能为目的的职业学校,这就另当别论了。
卓越的大学也不可能事事完美
汉尼斯认为,卓越是大学的一个核心的价值观,希望我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实现卓越。但在每个领域都很完美,又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足够的资源。所以关键的就是要找到重点,这个原则在每个国家都可以使用。比如在斯坦福也有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过护士及建筑学方面的项目,但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时候,就把这些项目都关闭了,因为没有足够的资源把它们做好。还有一种可能性,在某一个领域,你没法做到一流,但是又觉得在这个领域我必须做下去,这个时候就要针对那个领域建立一些新的策略,对它进行重造重建,可能需要新的领导,然后有一个非常好的战略规划,这才能够去保证我们所做的所有投资和资源不会被浪费。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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