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元老先生,在1938年到l949年中,历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侍从室电话监听员,“陆总”、“总统府”军务局上校电话监察官等职,是专门负责蒋介石及国民党军政机关的电话接转、监听等绝密工作的。几十年后,他首次披露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历史秘闻。
女话务员冲撞委员长
八一三沪战起后,身为当时最高统帅的蒋介石,除亲临淞沪前线视察外,一直坐镇南京,长途电话是蒋介石发号施令的主要工具之一,他打电话,不假手于人,多系亲自叫接。
沪战刚起,战争极为激烈。一天夜晚,蒋介石要接苏州顾祝同总司令,接通时对方竟是朱绍良总司令。蒋质问长途台:“我要苏州顾总司令,怎么接朱总司令?… ‘你讲没讲苏州?”长途台凶凶地反问。一因叫接时,蒋漏报苏州,再因蒋的宁波口音,长途台的南京小姐把“顾”错听成“朱”,同时上级未特殊强调,这些十七八岁的南京小姐,岂知顶撞的竟是当时最高统帅蒋委员长。蒋介石这一气非同小可,把手中话筒扔向话机,因用力过猛,话筒立刻被摔成了两截,一迭连声咆哮着: “侍卫官钱主任!”钱大钧见蒋后,蒋余怒未消,让他马上将时
任交通部长的俞飞鹏找来。
俞外出未在,直至午夜,钱大钧不得不直奔俞家,俞飞鹏刚从苏州等地回来。钱即将此事告诉俞,俞听后感到非同小可,若是贻误军机事关重大,于是于次日一大早,在部长室召见电政帮办陶凤山、首都电话局长朱一成,把蒋介石打长途电话事说了,要求马上采取办法,经研究决定建立“军用电话专线台”,选派干练电务人员专管。朱一成当即要求,指调在部工作的王正元等3人,到首都电话局一天24小时轮流值班,并把镇江、无锡至苏州的电话改为南京直达苏州。俞飞鹏遂将办理情况电话告知钱大钧,钱加派陆大毕业的少校参谋周某到首都电话局协助王等工作。
因有专机、专人、专线之便,蒋在沪战3个月中,使用长途电话频繁,未有任何贻误,蒋本人感到得心应手。
军话台接线员失踪案
1948年2月7日,王正元接国民政府总务局陈希曾局长通知:“委员长定于明日(8日) 偕夫人并新闻秘书曹圣芬、侍卫官蒋祥庆和军务局长俞济时等一行飞牯岭。”9日是农历除夕,蒋、宋一行准备在庐山度旧岁。王正元随即指派重要军话台工作人员严继承届时随同前往。
7日这天,正是周末,晚上,南京电信局副局长兼总工程师吴清泉,邀请王正元到他家吃年夜饭,还邀请了电信总局总务处长张锡钧、人事处长马材良、储运处长黄宾灏、第二区电信管理局局长姜嘉献、副局长兼总工程师许广臣等人。宴后,又玩了一个通宵的扑克牌,第二天都在吴家睡了一个上午。午饭后,话务科长途股长胡德庆打电话来找王说:“王科长,严继承失踪了。”王一听,吓了一跳,继而一想,这怎么可能呢?即说:“我是昨天派他随委员长去牯岭的。”胡又说:“没有啊,随委员长去牯岭的是李再兴。”王看情况不对,立即赶回电信局长途台。胡德庆对王说:“刚才据严继承之弟来局说,昨晚7时许,有四五个黑衣人乘吉普车到他家把严继承架走了,还翻箱倒柜搜查了一遍。”王以为严继承遭人暗算或陷害所致,随即在长途台挂长途电话到牯岭,要俞济时局长接话,除报告这一隋况外,并请求给予营救。
电话接通后,俞济时听王说完,即说:“这事我已知道了,不要紧的,等几天弄清楚了就可出来的。”王一听俞济时的语气已经知道了,又打电话给东区警察局长陈善周(严继承住处是逸仙桥公教新村,属东区警察局管辖范围,陈善周原系侍从室警卫股长,与王同事),告知他的部下失踪了,请其代为查询一下。半个小时后,陈善周回电话:“我已查过,这一件事不是我的系统(指警察系统)办的,是其他部门搞的。不过,
目下我看你是无法查明的。”王又立即会同长途股胡德庆往公教新村严继承家询问究竟。在严家,严弟又把昨晚经过说了一遍。王说:“你把被搜查过的书籍和信件给我看看。”王又把此事向局长计舜廷怍了汇报。计说:“你也不必紧张,紧张也于事无补,只有静待事态发展再说。”王回科后,即嘱咐科内助理人员以及胡德庆等有关人员不要把此事张扬出去。除计舜廷外,各科、室及电信总局都不知道这件事。
不料事态逐步扩大,就在案件发生后约10天,南京发行量最大、销路最广的《新民报》在1948年2月20日第一版以最显著位置赫然登载了这一消息。
就在新闻见报的第二天,交通部电信总局以快邮代电的指令称:“奉交通部转来国民政府军务局函称:南京电信局严继承有共产党嫌疑,着即停职,等因,仰即遵照。”事态不但闹大,而且也明朗化了。局内局外纷纷传说,接蒋委员长电话的人是一个共产党。
王立即召开话务科股长、领班等以及科助理人员的紧急会议。会议结束后,大家都散了,惟有长途话务领班韦履中迟迟不走。他看人已散尽,顺手把科长室门带上,到王跟前悄悄地说:“科长,你可知严继承过去的情况吗?”他接着说:“严继承原不叫严继承,他原是镇江局话务员,抗战后撤退到西安,即在西安局工作,后因共产党嫌疑,官方来局逮捕他,他闻讯后从后门跳墙跑了。电话局以他久离职守开除革职。随后,严继承逃到重庆,找到了他的老上司,时任重庆电信局副局长(原在镇江局任总工程师)的王能杰,由王介绍人重庆电信局,
并由此改名叫严继承,派在长途台工作。”韦履中又接着说:“严继承这一段历史我也不知道,是一
个叫雷明焕的人告诉我的。雷与严原在镇江局同事,早些时候,雷明焕调回镇江,途经南京时,就把严继承这
一段情况对我说了,我回局立即把这情况向胡德庆股长作了汇报,我满以为胡股长已向你说了,岂知今天出了这么一件大事。”韦履中停了一会儿又说:“等了很长时间,我看一点动静没有,我也未便再提,多讲了反而认为我想抢严继承的位置呢。”
王把韦履中送走后,立即把长途股胡德庆叫来,板着面孔问他有没有这回事。胡德庆点头默认了。
大约又过了10天,计舜廷打电话要王正元到局长室去,王一踏进局长室,就见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军官也在里面。计舜廷当即递给他一张首都卫戍总司令部稽查处的传票,上有:
“即传王正元到处受讯。”就在王正元第二次受审不久,严继承的弟弟来找王,并带来严从监狱中带出一张用香烟纸写的字条,内容是:“王科长,我不是共产党,请你央求计局长向毛局长(人凤)保我出来。”王随即带严弟去见计舜廷。王说:“计局长,严继承被捕已经几个月了,家中是有困难的,是否请局长用局方名义把他保释出来。”计舜廷听后,立即怒不可遏,站起来大声吼道:“要保你自己去保,找我干什么,你简直是胡闹。”严弟一见计舜廷大发脾气,立即在一旁苦苦哀求,计舜廷看也不看,把手中茶杯往写字台上一掼,气冲冲走了出去,王讨了个大没趣。
1949年3月问,重要军话台的车大奎要求王向俞济时保释严继承,王叫车大奎再联合李再兴、邱桐阶联名打个报告,由王转呈。于是,车大奎即打电话给远在奉化溪口的邱桐阶、李再兴,商定报告由三人共同署名送给王转呈俞济时。王看过报告后,即写上“转呈局长俞钧核”几个字后,加盖私章仍交车大奎。以后,报告犹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个结果。
蒋介石电话遥控
1949年元旦,蒋中正、宋美龄联名发表了一篇《元旦告全国国民书》,文告中最后有这么一句:“只要我俩一息尚存,誓与共党周旋到底。”谁料,不出半月,元月15日蒋总统正式宣布“小休”,这一新鲜名词,既非总统辞职,也非解甲归田,把国人弄得都恍惚莫解。
元月l7日深夜,军务局长俞济时电话命王即赴他的公馆。王到时,俞济时一人独坐会客室等候。一见面,他先让王坐下,寒暄了几句,就用一种深沉语气说:“我们日内就要离开南京了……”王听了后“哦”了两声。接着俞慢吞吞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走后,”说至此,他停顿了一会儿说,“有件重要的事要你办,你跟我们很久了……”他又顿了一会儿,用眼注视王数十秒钟。王此时心情紧张,陡地站起,立了个正,郑重地说:“请侍卫长吩咐好了(王一直习惯地对他用老称呼)。” 俞摆摆手,示意王坐下,意味深长地说:“委员长是很器重你的,这次还特别提到过你。不过,委员长这几天是很忙的,不打算接见你了。”王答:“是的。”俞紧接着郑重地说:“嗣后凡是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等三人经由电话的一切消息,你搜集后,立即通知我。”又接着说:“我现在和你约定一下,规定一种代号,即李宗仁代号‘甲先生’,白崇禧代号‘乙先生’,黄绍代号‘丙先生’。我们两人在电话中(指俞本人和王),不必称呼什么了,互报自己名字就行,姓都不必带。如你呼正元,我呼济时后,即可通报内容。”王听后,唯唯称是,并当面详记在日记本上。
翌晨,王正元在家召集重要军话台邱桐阶、李再兴,把俞济时所交代任务向二人作了详细交代,并加重语气对他们说:“这是侍卫长的指示,是一项‘特密’任务,除你们二人还有一个车大奎外,绝不许泄漏给其他任何人,每天用电话向我禀报。”又用命令口吻说:“你们在打电话给我时,要特别注意周围的人,例如同室的次要军话台等等。”并命他二人把所有情况,转知今天没有到场的车大奎。
蒋氏虽宣布“小休”离开南京,然而中枢凡涉及他的权力疗面,丝毫没有放松。他令立即增加直达溪口长途电话一对,直接重要军话台。军事上,蒋每天直接电话参谋总长顾祝同或参谋次长林蔚,询问战况或作指示,还直接与空军副总司令王叔铭通话,指挥调度空军。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遇事也迳向蒋请示。政治上,大至组阁,小至地方官员更换,蒋都不放手。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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