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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银河:王小波是个天才 一夜情的前提必须是单身

www.sinoca.com 2010-02-26  人民日报海外版



  李银河: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是一个社会学家,她研究的是家庭、婚姻、性别与性,但她最为社会关注,也最引起争议的却是她对同性恋的研究。有人说她打开是一扇天窗,有人说她打开是潘多拉魔盒,有人说她标新立异,有人说她哗众取宠……就连她与天才作家王小波的恋情现在也存有争议,特别是她公开与王小波情书并结集出版的日子里。

  她的话经常被媒体引用,在网络上,叫好声一片,但也板砖四起,比如她的“艾滋病主要靠异性恋传播”、“美好的性都是免费的”……英文版《亚洲新闻周刊》推出了21世纪影响中国的12个人,其中就有她的名字。

  她就是著名社会学家李银河。

  在一个冬天的早晨采访她,她的语速仿佛冬阳下的河水,清澈、缓慢,还有一点点稍纵即逝的宁静与灿烂。让我惊讶的,是她逻辑之缜密,条理之清晰,那些话,仿佛生命力极强的豆子,落地生根。

  生活中的王小波是个怎样的人?

  大卫:提到您一直绕不开王小波,小波先生走了快12年。他的行文方式甚至影响了一代人。小波和您朝夕相处,影响了您没有,您从他身上学到了什么?

  李银河:最让我惊喜的还是他的文学的才能,他是天才。那种“无中生有”的创造性,不是一般人做得来的。

  大卫:他的文字,您是欣赏还是……

  李银河:我基本上还是一个欣赏者,他特会写小说。对于他创造出来的美,我只有惊叹。

  大卫:有人说您和王小波的情书合集《爱你就像爱生命》,是中国人的爱情圣经,有位女作家甚至说,她一辈子能收到这样一封情书就死而无憾了,但当初有人反对您公开这些纯属私人的情书,您后悔吗?

  李银河:不后悔,这是一个天才作家的文字,那么美好,那么纯洁、天真、动人,我觉得美好的文字不应该只属于我自己。

  大卫:情书开头特别经典――“你好啊李银河”――就像一个孩子说出来的,且是脱口而出的那种,调皮又纯洁。您经常看这些情书吗?

  李银河:这些东西有的用不着反复看,因为它已经都在我的心里了。

  大卫:电话的发明,人类越来越言而无“信”,年轻一代越来越喜欢通话,手机的普及,使得恋爱可能是通过手机短信来说“我爱你”,爱情跟技术有关吗?

  李银河:爱情总是各不相同的,我觉得跟技术的发展没有太大的关系。古代也许会写在羊皮纸上,后来写在优美的信笺上……

  大卫:甚至写在手帕上。

  李银河:对,我觉得实质是一样的。

  大卫:您说王小波是一个浪漫的人,我曾经看过他的一个访谈节目,感觉到他中规中矩,甚至还有一点羞涩,我其实更愿意用纯洁来形容我所尊重的王小波先生,您能否介绍一下其实很多读者都想知道生活中的王小波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李银河:他应当说是确实是有一点羞涩,说话腼腆。但他又是那种,比如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他觉得跟你不是一路人,那他就一句话没有,他要是感觉你是一个知己的话,恐怕就是口若悬河了。有一次,一个人也是他一个酒友吧,小波说得唾沫星子都四溅。我都不太能想象(笑)。

  大卫:甚至是张牙舞爪,得意忘形(笑)。上大学时候呢?

  李银河:上大学时他特能讲故事,身边围着的同学听得津津有味。

  大卫:他那时候已经开始《百家讲坛》了(笑),小波给您最浪漫的一次印象是什么呢?

  李银河:这个东西好像……还是谈恋爱的时候吧。

  大卫:您在光明日报上班那会儿?

  李银河:对啊。可能就是第一次吧,第一次见面他不就是……

  大卫:问您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的话,就嫁给他(笑)。

  李银河:是啊(笑)。

  大卫:是不是已经暗恋您很久了,还是一见钟情呢?

  李银河:没有,没有,以前根本不认识。其实他去光明日报那次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我和一个朋友去他们家找他爸聊天,他爸不是搞逻辑的吗?

  大卫:咱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王小波先生不英年早逝,那么今天您觉得他会取得怎样的成就呢?

  李银河:他还在继续写吧。

  大卫:有可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吗?

  李银河:我还真觉得他有这可能,他的才华,他的创造性,他的专一,都使得他有这种潜力的。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大卫: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于是有人开玩笑说,如果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就结婚吧,因为不结婚就死无葬身之地。现在高学历的知识分子越来越不愿意结婚,您怎么看待现代人,特别是知识分子不愿意结婚?

  李银河:我觉得可能不结婚也许是一个新的潮流,您比如说在我们最近访问东欧像匈牙利,就是他整个人口里结婚的人数特别少,好像是百分之十几。其他的都不结婚,这其他是三种情况,一种是同居,还有一种就是单身,这都是两个比例比较大的,还有一种就是分开居住的伴侣。像北欧的国家大约也是有一半的人是不结婚的。虽然咱们中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传统特别特别的深远,但也不是不可动摇的,好多人已选择其他的方式,比如同居、单身。

  大卫:那么您认为婚姻在人的一生中到底扮演着什么重要性呢?

  李银河:我觉得最早造成婚姻的一个原因就是,婴儿必须要有人抚养。当然也有像恩格斯的说法,还有其他的原因是私有制,私有制有家庭财产需要继承,所以他必须有一个婚生的子嗣。如果说大家都乱了,谁也不知道,只知其母,不知其父,那么您的私有财产传给谁呢?

  大卫:财产没法分了(笑)。

  李银河:对,也有这个问题。只要私有财产存在,婴儿需要大人照顾的这个事实存在的话,婚姻制度就会继续下去。

  大卫:有一个说法是,外国人为了孩子而离婚,中国人为了孩子而不离婚,您怎么理解?

  李银河:社会学有一个分析,就是西方比较注重个人、个体的发展,咱们中国人会觉得家庭更重要,个人的感情不那么太重要,为了家庭的稳定就牺牲个人感情的事,屡见不鲜。

  大卫:中国现在有相当多的婚姻是非常尴尬的,夫妻之间已经没有性生活了,事实上也在分居状态了,都在同床异梦,但还在维持着,您觉得这样的婚姻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呢?

  李银河:还是有存在必要的,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嘛。

  大卫:为什么那么多无性婚姻、无爱婚姻一直存在?

  李银河:这得具体分析,比如说有的人,从开始结婚就不是因为爱情,看别人都要结婚啊,他也要结婚,找一个条件差不多的人,结了就结了,好像在走人生的一个程序。还有些无性的婚姻,是因为种种外在的因缘,比如孩子,比如面子,比如财产,甚至一些官员,为了位子而不愿意离婚。还有一种无性婚姻与年龄有关,此时性退居第二位了,两个人做一个伴啊什么的。

  大卫:少年夫妻老来伴?

  李银河:对,这时候无性婚姻就有存在必要了。婚姻这东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当事人认为有必要,就有必要,不一定是因为爱情,不一定是因为性,你说是吧。有的特别看重个人感受的,特别看重追求爱情的,他就不能容忍没有爱情的婚姻,比较看重性的,就是不能容忍没有性的婚姻。有的人看重别的,比如说看重社会地位、财产,那有没有爱,有没有性他都不一定考虑。每个人的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

  闪婚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大卫:3秒钟就可以爱一个人,6分钟就可以谈恋爱,8小时就可以确定终身伴侣。您对闪婚怎么看?

  李银河:如果你相信一见钟情的话,如果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的话,那么闪婚就是很自然的。

  大卫:闪婚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李银河:对,我觉得这个是完全可能发生的,现在网络挺发达的,好多人在网上聊聊天,觉得特别谈得来,彼此有了好感,见了面,很快就结婚了,有的人认识只有一周,最极端的大概只有几分钟。几分钟就爱上了,然后就去登记了。闪电般结婚的后果可能就是闪离。因为并不全了解这个人,只是从气质上啊或者是什么长相啊什么的被迷住了,婚后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会有矛盾产生,生活方式的不同,甚至会发现一些其他的他原来没有想到的,比如品质之类的问题。

  大卫:网络的发达,交通的发展,聚会的频繁,也就是说人与人交往越来越便捷,有些男女有了好感,甚至搞一夜情,天不亮就分手,一夜真的有情吗?与其说一夜情不如说一夜性更合适?

  李银河:一夜情的发生,有个前提,我觉得必须是单身人,如果要是已婚的人呢,他去搞这个一夜情就违背了婚姻的承诺,违背了忠诚的承诺,违反了婚姻道德。因为你在结婚的时候,你就有这个忠诚的承诺,你去搞一夜情就违背了婚姻道德。

  大卫:一夜情也是很危险的,除了家庭道德方面之外,还有就是性传播方面的病?

  李银河:性这个东西,越来越成为双刃剑了,美好的性给我们带来快乐,幸福,甚至天堂,如果你滥性,则有可能受到惩罚,比如一夜情这种东西,你与陌生人发生性关系是非常非常非常危险的,有调查说,陌生的性伴每次加一个,得性病甚至艾滋病的几率增加好多倍,这是统计上证明的。

  大卫:与陌生人做爱,你不了解他的性史,尤其是艾滋病,跟其他性病还不一样,它潜伏期太长。对方甚至不是为了故意骗你他得艾滋病要传你。

  李银河:对,他不知道,所以一夜性是非常危险的。有人认为使用避孕套可以解决传病危险,事实证明,避孕套不能完全胜任预防性病感染的使命。根据2001年7月20日美国卫生和人类服务部(HHS)发布的报告,没有科学证据表明避孕套能够预防大多数性传播疾病。

  大卫:有个美国医学专家考本先生说:作为一个医生,我所能开出的避免性传播疾病的最后处方,是禁欲直到结婚,并且终身和一位没有受感染性病的配偶互相保持一夫一妻关系。

  李银河:是的,所以我觉得在艾滋病时代,大家的性一定要注意,从上个世纪90年代西方就提出这个观点,因为他们是80年代艾滋病爆发的,90年代就提出安全的性。一定要注意保护措施,凡是有嫌疑的,有可能的要去查体。

  大卫:所以在性行为上,任何人不要有侥幸心理。乐观估计说,10年左右会研究出艾滋病疫苗,没有了后顾之忧,会不会引发性解放狂潮?

  李银河:我觉得那真是福音。这是一个不治之症,现在还是不治之症,变成可以治的。我觉得不管怎么说,这是拯救一大批人的生命,因为你不可能让大家都做到禁欲,那样要求太高了。至于会不会引发性解放狂潮,我认为不会,因为人毕竟是一种有道德的生物,再说了,艾滋病消灭了,如果人类为所欲为,谁又敢保证不会出现新的更可怕的病情呢。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个人对万事万物的敬畏,懂得自我约束,这就是最好的预防药。

  李银河小档案: 1952年生于北京,山西大学历史系毕业。1988年获美国匹兹堡大学社会学系博士学位。现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研究员,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著作有:《中国人的性爱与婚姻》、《他们的世界――中国男同性恋群落透视》(合著)、《同性恋亚文化》、《虐恋亚文化》、《性・婚姻・――东方与西方》及个人随笔集《享受人生》等。曾被英文版《亚洲新闻周刊》评为“21世纪影响中国的12个人”。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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