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普遍的看法则倾向于认为,即使资产泡沫已然明显,但并不会被主动戳破,因此长期而言,仍然会是多方的天下。一方面,受近期的紧缩政策影响,资本市场已部分起到了挤泡沫的效果。另一方面,紧缩政策并不能真正持续,“投资者很快会看穿,由于地方政府的阻力,房地产的调控很难落实,再加上国际资本从欧美市场向新兴市场的持续转移,羊群效应很快就会促成下一轮上涨。”一位美资大行分析员称。
德国安联集团旗下研富资产管理(RCM)亚太区行政总裁康礼贤(Mark Konyn)亦表示,虽然部分国际投资者在短期内对中国市场采取谨慎态度,但从中长期而言,还是看好居多。“现在不少投资人都有抄底的心态,这说明市场可能还没有见底。”
投资危言
“中国现在更接近泡沫破灭,而离泡沫形成越来越远。” 卡托研究所副所长詹姆斯・多恩断言
较之对于股市的扰动,境外投资者对于中国此轮投资拉动增长模式的批评更具借鉴意义。
自2008年底的经济刺激计划推出以来,银行、地产商和地方政府已经结成推动投资乃至GDP增长的大联盟。在这个相互强化的“铁三角”推动下,信贷发放已难以停下脚步,“一旦地价和房价下降,地方政府和银行都难以承受。”前述美资大行分析员称,很多地方政府通过国有企业和融资平台获得的贷款,从一开始就没有还本的能力和计划,一切都寄托在未来经济快速增长、财政收入(尤其是卖地收入)大幅增加的基础上,“问题在于,这一未来能否如愿实现?或者退而求其次,这种投资泡沫还能维持多久?”
“中国现在更接近泡沫破灭,而离泡沫形成越来越远。” 卡托研究所副所长詹姆斯・多恩(James Dorn)断言,2009年以来信贷和资产价格的过快增长,都需要中央政府采取有力的手段,使得人们对股市和房市的预期正常化。
事实上,早在查诺斯发难之前,2009年底,一家名为派沃特资产管理公司(Pivot Capital Management)的对冲基金即开始深入质疑中国投资拉动模式的可持续性。
这份题为“走向未知领域的大跃进”(China’s Investment Boom:The Great Leap into the Unknown)的报告根据中国自1998年以来长达12年的投资周期数据,分析了在基建、制造业与房地产领域的产能与需求现状,认为中国投资拉动型的经济增长低效而不可持续,甚至声称政府主导的信贷与投资模式将会在2010年崩溃。
一方面,该报告比较了中国的GFCF(固定资本形成总值)与GDP的比率――这被看作投资繁荣期的衡量指标,发现中国与亚洲其他国家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投资繁荣期对比,均已大大超出,而且投资繁荣期持续最久的泰国和新加坡均为9年(该比率超过33%水平),而中国已进入第12年。另一方面,这份报告还以ICOR(Incremental Capital Output Ratio,即GFCF与真实GDP增速之比率)为指标,衡量了中国的投资效率,发现国内信贷拉动增长的有效性在迅速消减,2000年-2008年,每1美元的GDP增长需要1.5美元的信贷(美国2008年该数字为4),而2009年该比率已经恶化到了每1美元的GDP增长需要7美元的信贷投放。报告认为,信贷大量进入地产与股市,对于真实经济的拉动作用相当有限。
对于被各方寄予厚望的城镇化,报告则认为其拉动经济的潜力远没有人们想像得那么大。中国长三角和珠三角乃至渤海圈的很多村庄本身则已经高度城镇化。报告称中国的城镇化比率低估了20%,这意味着人们普遍期望的未来即将进入城镇化的3.5亿人口,事实上只有1亿人口。
基于上述判断,报告总结称,中国经济硬着陆的风险在加大,而这一事件有可能成为类似于美国次贷危机那样的分水岭。
“尽管有些危言耸听,但无论如何,报告中提到的很多角度是值得关注的。”瑞信证券中国研究主管陈昌华如是评价。
驯虎之术
“中国有能力控制房产价格,但是不愿意忍受这么做带来的痛苦”
无论是多方还是空方,对于中国经济的政策两难均不讳言,即急刹车可能带来“硬着陆”,而放任自流会带来通胀和资产泡沫风险。央行手中的工具尤其是利率和汇率则因各种各样的掣肘因素难以施展。在一个意外的牛年之后,管理层已不得不骑在虎背上。
今年1月中,在信贷放出天量的情境下,央行和银监会出人意料地提早收紧了缰绳。这既然包括上调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和对信贷发放额度与节奏的严控,也包括对房地产的诸多调控政策的出台。
对此,境外机构多有称誉。“我甚至可以说,中国当局比市场反应还机警(vigilant)。”索罗斯称。
然而,对于进一步的政策调控前景和效果,各方看法并不一致。
在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尼可拉斯・拉迪(Nicholas Lardy)看来,中国政府在控制房地产泡沫方面有很好的记录,也会继续保持这种记录。在2008年底,中国政府曾通过利率和税收手段,成功地控制住了房地产价格增速和交易量,也有效抑制了房地产投资的增长。“别忘了,直到2009年12月,房地产价格增速还只有一位数,而2008年底和2009年初之前的半年,则是两位数。如果有必要,政府还会使用利率和汇率工具来控制房产价格,而不需要捅破泡沫。”
不过,拉迪也表示,中国央行使用利率工具行使货币政策的效果,受到人民币低估的显著约束。如果提高利率,将进一步诱使资本流入,并增加央行需要面临控制通胀问题的挑战。因此,今年一直到美联储在年底附近加息之前,央行的主要工具只能是准备金率。“当然,也有可能中国央行在此之前进行一些小幅度的加息,同时辅以资本管制来控制资本流入。”总之,在拉迪看来,中国经济硬着陆的风险非常小,而政府要做的就是缓和投资增速,但维持一个可接受的增长率。
不过,美国传统基金会高级研究员、中国问题专家德里克・西泽斯(Derek Scissors)则相对悲观。在他看来,中国近年来一直在上演股市和房市的泡沫―破灭的循环。这次不同的是,泡沫本身是人造的,而外需不振更使得泡沫破灭时缺乏支撑。
“出于各种原因,当局不愿意面对泡沫破灭的痛苦,就采取拖延战术,这在全世界都一样。”西泽斯承认,与美国和其他主要经济体相比,中国政府更有能力干预经济,因而推迟泡沫破灭的时间也会比很多人想象得要长。“但这是个错误。一年前我在国会作证时说,中国用人造手段刺激经济,希望挺到外需恢复。现在看来,中国面对的要么是一个推迟的衰退,要么就是一个时期的滞胀。”
相对于拉迪对中国政府调控资产价格的信心,西泽斯也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尽管中央政府确实担心公众对高房价的激烈反应,但由于地方政府财政严重依赖土地收入,使得调控资产价格远为艰难。“中国对银行贷款的依赖,使它不得不在弱工业和高资产价格之间选择。中国有能力控制房产价格,但是不愿意忍受这么做带来的痛苦。”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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