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生将一根针插入病人的脊髓,注入从脐带血中分离出的干细胞,而这一针收费一万元人民币。据记者了解,外国病人全程治疗费需二三十万元人民币。广东省中医院大学城分院供图 为了治愈脑瘫女儿,来自美国的家长Dam Lobby把中国之旅看作是最后的希望,即使他知道干细胞治疗昂贵且没有保障。 来自南非的罗斯将在广东省中医院大学城分院里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干细胞移植治疗。
“干细胞旅游业”――一个听上去有些奇怪的名词――正在被越来越多的外国患者所追捧,而中国是最热门的选择。
自2001年以后,数以千计的外国患者旅行到中国,寻求接受未经批准、在他们国家没有的干细胞治疗,每人花费20万到30万人民币不等。而这些能做干细胞治疗的中国医院大多分布在风光明媚的旅游城市,如青岛、杭州、海口,而北京、上海、深圳这种一线大城市也是外国病人青睐之处。看护、翻译、康复治疗等一系列相关产业也先后加入干细胞旅游业的产业链中。
与干细胞产业链的迅猛发展相比,相关监管则显得有些“落伍”。2009年5月1日,卫生部颁布的《医疗技术临床应用管理办法》正式生效,该办法将自体干细胞和免疫细胞治疗技术、人异体干细胞移植技术纳入第三类医疗技术管理,并规定开展相关临床应用的医疗机构报卫生部审批,但具体的审批标准以及报批的部门均没有进一步细化。
一方面,干细胞移植的疗效在学术上未获认证;另一方面,并无立法禁止,也没有相关细则管理。中国干细胞旅游业犹如驶入一条无路障的高速路,从事干细胞治疗开发的生物医药公司和医院觉得可以抓住先机,领先于世界;也有科学家和生命伦理学家担忧,走得越快,会否摔得越重。
一种新药要进行临床试验,尚且要经过好几年的观察,要卫生部层层审批。一种新式治疗手段这么快就被推出市场,那就很有可能是一种赶时髦,一种投机。
――― 国内生命伦理学权威、联合国阿维森纳科学伦理奖获得者邱仁宗教授
病人们等不及,处于绝望中的病人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希望。我们凭什么能获得国际市场?凭的是我们在临床上积累了大量病例,真正地为病人解决问题
――― 中国最大的干细胞疗法中心、深圳北科公司董事长胡祥如此解读干细胞移植治疗的中国速度
“外国有好多病人来做(干细胞移植),不是因为中国技术先进,而是我们这里有很多法律漏洞。现在就急着开展临床治疗,没有效果可能就是最好的效果。难道等有人被治死,出了医疗事故,才来管理?”
――― 中国科学院广州生物医药与健康研究院院长裴端卿
罗斯(RossC rym ble)随身带的那张照片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因触摸过多而泛起微黄的污渍。照片上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的罗斯,胳膊上的肌肉隔着衣服也是轮廓分明的,手上戴着摩托车手套。远处几个同样年轻的姑娘满是仰慕地向他投来目光。照片拍摄于7年前,那会他刚过18岁没多久,这个酷爱开摩托车的消防员所看到的世界还是五彩斑斓的。
没过多久,他的摩托车在家乡南非撞上了一辆小货车,罗斯脊椎严重受损,一小块碎片飞进了他的大脑,阻断了部分的视神经。他行动、说话从此不再协调,眼睛只能分辨黑白两色。
“去年7月,我在英国的外祖母给我寄了一份报纸做生日礼物。报纸上说,有几个外国病人在中国用干细胞治疗脊髓损伤获得了不错的效果,我联系好广州的医院,就飞过来了。”
整个2月,罗斯将在广东省中医院大学城分院里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干细胞移植治疗。流程通常是这样的:中国医生将一根针插入病人的脊髓,注入从脐带血中分离出的干细胞,而这一针(医院称之为干细胞移植)收费一万元人民币。中国如今有超过200家医院提供类似的干细胞治疗,他们要实现没有任何发达国家医生眼下敢承诺的事情:给罗斯以希望,让他恢复视力,行动便利,重新骑上摩托车驰骋公路。
根据这些医院或医疗机构在网上的宣传,他们能治疗的疾病超过20种,其中以神经系统疾病为主,包括脑瘫,肌营养不良,脊椎损伤,运动神经元病,中风后遗症,视神经萎缩,自闭症等。当中大部分目前都是不治之症,而现有获得国际公认的治疗方法只能延缓其恶化,并不能使其往良性方向发展。与传统疗法相比,这些机构提供的案例疗效堪称“奇迹”:脑瘫儿可以流畅说话、盲人恢复视力考到了驾照。
2010年1月,加拿大多伦多大学M cLaughlin-Rotm an全球卫生中心(M RC)在英国《再生医学》发表研究报告提到了“干细胞旅游业”(Stem Cell Tourism )的概念。M RC访问了近50位中国科学家、决策者、医生和企业负责人,作者多米尼克・麦克马洪博士(Dom iniqueM cM ahon)告诉南都记者,干细胞旅游业在印度、巴西、俄罗斯、墨西哥、多米尼加、哥斯达黎加等国均有迹可循,但中国是最热门的选择。“尽管这些疗法缺乏可行的临床试验证据和学术论文,干细胞旅游业依然被越来越多的外国患者所追捧。”
“当你深入研究中国干细胞问题的时候,你就会看到一个强大的科学集团的阴阳两面。”M RC的主任辛革博士(Singer)说。
欢迎到中国来!
深圳北科公司和超过20家内地医院合作开展“细胞康复门诊”,北京西山医院则特别辟出一层做涉外移植治疗
“干细胞制造奇迹需要证据吗?”
2007年9月,美国《乔布城环球报》(JoplingG lobe)发表了一篇名为《绝处逢生》(In ourview:H opew herenoneexisted)的报道,文章开篇第一句就将干细胞治疗定性为“奇迹”。新闻讲述了一个叫Rylea Barlett的六岁小女孩,先天失明,是年来到杭州,接受了深圳北科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北科)的干细胞治疗后,对光有了反应,能看到亲人的脸,甚至能看到视力表上的“E”字。
乔布城,是密苏里州西南部碧玉郡最大的城市,人口约为5万左右,即使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也有很多不知道这个盛产锌的小城市,而《乔布城环球报》是一家雇有45个记者的社区报纸。可这样一篇本地新闻,在社区文化盛行的美国,传播迅速,尤其是在病友圈里。一名来自佛罗里达州夏洛特郡的两岁盲童Punta G orda同样在中国接受了北科的干细胞脐带血移植治疗,事后他被指可以看得清膝盖。他的祖母在夏洛特郡组织了一次民间集会,邀请了R ylea Barlett家庭现身说法,来自新泽西州、乔治亚州和佛罗里达西南部其他地方的家长纷纷跑到夏洛特郡,希望为失明的孩子寻找一条出路。
网络的力量更是无穷。在“干细胞中国”(w w w .stem cellschina.com )网站里,各类病人都在博客里陈述自己到中国接受干细胞治疗后,获得了满意的效果。他们来自美国、英国、日本甚至约旦、巴基斯坦。作为该网站的持有者,北科每天都收到上百封邮件,询问到中国治疗的详情。
深圳的北科公司是中国最大的干细胞疗法中心,他们和超过20家内地医院合作开展“细胞康复门诊”,在印度、日本、巴拿马等国也有合作的医疗机构。北科董事长胡祥接受南都采访时表示,他们迄今已经治疗了6000多位患者,包括40多个国家的500多名外国人。
“在国外的推广,我们有自己的网站,把案例放上去,同时鼓励患者写博客,不管成功的还是失败的,或是他们对中国的感受。我们在国外也有代理机构,甚至曾经是我们的病人在中国接受完治疗后,就要做我们的代理,还有自愿做推广的。”生物学博士出身的胡祥一直强调一个商业概念―――渠道为王。他说:“如果中国公司真能完成全球的渠道建设,中国公司未来在再生医学和干细胞领域里领先世界并不是简单的发一两篇文章,而是像现在强生制药一样,以占领渠道之势领先世界。”
除了北科的合作医院外,另一家名气颇大的中国干细胞旅游医疗机构是北京西山医院的神经再生和功能重建研究所。该门诊以黄红云医生为首,主打以嗅鞘细胞(嗅神经外面的细胞,存在于人类的鼻黏膜、嗅球等处,有帮助损伤的断裂神经修复和再生的功能)移植治疗神经系统疾病,外国病人都是冲着黄红云的名声而来。而西山医院特别辟出一层给黄红云做涉外病房,和北科的病房一样,配有独立洗手间的单人病房、自助洗衣房、厨房、休息室一应俱全,到处都有外国病人和医生护士的合照以及各国国旗。北科的休息室还在最显眼的地方挂了多面用英文写的中式大红锦旗,上面写着感谢中国干细胞治疗的话。收费标准方面,以一个月的疗程为例,西山医院收费6万,而和北科合作的广东省中医院则收费十几万。
63岁的D ougM cG uiness曾经是一家室内空气质量检测公司的总裁,生活在佛罗里达州小城坦帕。他患有一种运动神经元病―――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A LS)。
对于A LS,医学界目前并不能提供有效的治疗策略。2004年,他从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 BS)节目看到黄红云开展嗅鞘细胞移植治疗的报道,心动不已。
2003年10月,时任首都医科大学附属朝阳医院神经外二科主任的黄及其同事在《中华医学杂志》英文版上发表论文,报告100多名患者的细胞移植治疗结果。此后,路透社、美联社、英国广播公司(BBC)等境外媒体也争相报道其手术。而境外媒体的密集报道为他带来了更多的外国患者。
2005年3月,M cG uiness飞赴北京找到黄红云,进行首次细胞移植手术。此后每年春天,他都来到黄红云处接受细胞移植,然后期待在夏天回到高尔夫球场。“我知道这不能彻底治好我的病,但是只要能让我能握住高尔夫球杆不发抖,我就满足了,即使在冬天又变回老样子也没关系。”
“等不及”的中国速度
虽然一些批评家抨击中国的行为荒唐或危险,但干细胞临床治疗在中国的发展仍如飞驰的火车
许多人听说干细胞,是从韩国黄禹锡造假案开始。从2001年起,黄禹锡转向了人类胚胎干细胞方面的研究。2004年2月他在权威杂志《科学》上发表论文,宣布在世界上率先用卵子成功培育出人类胚胎干细胞;次年5月,他又在《科学》上宣布利用患者体细胞克隆胚胎干细胞,其研究成果轰动全球。
无论从基础理论研究、临床医学应用还是商业服务,干细胞当之无愧是最热门的关键词。但现今距离干细胞时代拉开帷幕,不过短短12年。1998年,威斯康星大学的汤姆森教授和霍普金斯大学的约翰・吉尔哈特,分别成功地分离出胚胎干细胞,并证实此株细胞具有全能干细胞特征。
科学家们对生命过程中的全能性现象观察已久,例如,受精卵是具有全能性的,能发育成一个完整的个体;而胚胎干细胞是来源于受精卵发育到囊胚期时的内细胞团,虽然它还不足以发育成一个完整的个体,但也可以产生几乎所有的组织与器官,比如骨骼、肌肉以及心脏、肝脏等,被认为具有多能型。
如何调控和维持干细胞的多能性,一直是科学界想努力攻克的难题。“药物的分子,无论在体内体外都是不变的。但干细胞是活的,它被注射到体内后,怎么控制它变成有用的细胞修复人体损伤,怎么保证它不会病变成癌细胞?这个机理没搞清楚,我不知道现在的临床治疗是怎么开展的。”作为从事干细胞基础研究的科学家,中国科学院广州生物医药与健康研究院院长裴端卿不无忧虑。
“黄禹锡神话”破灭于2005年,其发表在《科学》上的两篇论文成果均被证实为属子虚乌有,黄本人因此锒铛入狱。
“黄禹锡只是在基础研究上作假,他还没走到临床运用。”国内生命伦理学权威、联合国阿维森纳科学伦理奖获得者邱仁宗教授指出,中国比韩国在干细胞治疗上行动更快,“从2001年开始,就听说有医院拿干细胞治病人的。一种新药要进行临床试验,尚且要经过好几年的观察,要卫生部层层审批。”他认为,一种新式治疗手段这么快就被推出市场,那就很有可能是一种赶时髦,一种投机。
“病人们等不及”,胡祥如此解读中国速度,“处于绝望中的病人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北科因为提供未经相关权威学术杂志认可的治疗方式而在国际上备受指责,2010年1月18日,《参考消息》转发了《经济学人》杂志的报道,冠在北科前的形容词是“声名狼藉”。M RC的报告里同样提到,“国际干细胞研究学会(ISSCR)强烈谴责使用未经批准的干细胞疗法,我们敦促把中国临床干细胞治疗视为最后希望的患者,先咨询他们自己本地的医学专业人士,尽可能获取更多的信息。目前没有系统的证据表明这些疗法是可行的。”
“如果按照传统的模式把干细胞技术按照药品来开发,经过上游研究、中试研究、等待临床批文、3期临床研究,最后获得新药证书等环节,平均投资周期可能要超过10年,而投资额度不少于1亿美元。”胡祥认为这是一种风险最大的选择,他把赌注押在建立一个快速的干细胞应用网络上,即他向医院输出名为北科生物“beikecell干细胞治疗”技术,为患者提供个性化治疗,然后按照一定的比例与医院分成患者的治疗费用。所谓个性化治疗,就是注射什么细胞、注射部位以及治疗方法因应病人而变,没有统一方案。
“我们凭什么能获得国际市场?凭的是我们在临床上积累了大量病例,真正的为病人解决问题。美国过去的那套评价标准和思维模式,都会让他们上到临床上更慢。现在北科已经探索出自己的一套模式,美国进不了我们不进,欧洲进不了我们也不进,但我们可以先到东盟这样的国家,到非洲市场建网络和渠道。”
2005年12月,美国麻省理工大学斯隆管理学院的菲奥娜・莫莉(FionaM urray)和哈佛大学商学院的德博拉・斯帕(D eboraSpar)曾专程到中国调研干细胞研究。次年她们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指出,2000-2005年间,中国政府对干细胞研究的投入只有约3亿元人民币。此外,在中国开展干细胞研究的人员和实验室比较少,估计只有数百名拥有博士学位的研究人员进行各类干细胞研究。
不过短短三年,M RC在中国调研时惊奇地发现,中国对再生医学领域的科学期刊的贡献从2000年的37篇文献增长到了2008年的1116篇,仅次于美国、德国、日本和英国的贡献。这得益于国务院于2006年发布,干细胞作为五项生物技术之一成为未来15年我国前沿技术的重点研究领域,而中国的干细胞研究经费也开始有所增长。
虽然一些批评家抨击中国的行为荒唐或危险,但中国干细胞临床治疗的发展确如飞驰的火车,无法阻挡。在20世纪90年代中,“干细胞”一词还是对少数高级实验室进行的少量试验的新奇描述,到了21世纪,它已变成对全球性数十亿美元的工业的称呼。但裴端卿对“中国速度”持谨慎态度,“中国的干细胞研究虽在国际上占有一定地位,但无论在基础研究还是应用基础研究方面,都与国际水平有一定差距,距离商业化也相当遥远。目前,国内缺乏真正意义上的干细胞产品,干细胞研究和临床应用也没有国家标准。”
临床试验缺席下
来自美国的家长并不讳言,即使干细胞治疗昂贵且没有保障,他们还是对“中国干细胞”之旅充满期望
如果将北科比作流水线工厂,那黄红云所在的西山医院更像传统的作坊。黄红云介绍,他们的细胞门诊现在一次只能接待十几位病人,不追求数量,也没有主动在网上做宣传,主要还是靠病人的口口相传。
从2001年开始,他先后收治80多个国家的1000多名外国病人,根据黄提供的材料,“已治疗的600余例国内外晚期脊髓损伤患者,均有不同程度的神经功能改善,70%以上患者生存质量有了很大提高”,“治疗的200余例运动神经元病患者,近期随访大部分患者病情逆转或保持稳定,彻底改变了该病神经功能恶化不可控制或逆转的悲观局面”。黄曾反复声明,他移植的是嗅鞘细胞,而非神经干细胞―――神经干细胞移植更具有风险,不能控制其转化为癌细胞。
也有患者对黄红云的治疗大失所望。据《自然》杂志报道,一位德国艺术家Im m endorff接受治疗后称感觉可以移动他的手了,但不久后又称治疗并未起到多大作用。“如果完全治愈为100分,那我现在提供给病人的治疗大概只有1-2分,关键是能告诉他们,你们的病不是不治之症,那就达到目的了。”黄红云说。
但学术界质疑的是,黄没有按照惯例开展对照试验。“做药物对照实验,给对照组一点安慰剂吃吃,也无大碍。可细胞移植是手术,我难道去找一些健康的人回来,给他们注射不需要的细胞?”黄红云认为那种一直强调要临床对照实验的说法,是“学术八股”。“医学上有所谓实验性治疗,也就是创新治疗,我是在一边为病人做实验性治疗,一边收集病例,希望尽早写出可供医学界讨论的论文。”
“实验性治疗”的出处在国际医学研究伦理原则《赫尔辛基宣言》,“在治疗病人期间,当证明不存在预防、诊断和治疗的方式,或者这些方法不起任何作用……在征得病人的知情同意后,完全可以运用未被论证的新的……治疗措施。”
“你做创新治疗,可以。但干细胞移植是没有经过证明的方法,因此它的疗效和安全性是没有保证的。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作为一种常规医疗手段呢?怎么能让病人来交钱呢?”邱仁忠教授说。
邱仁宗多次强调,治疗和研究并不一样。治疗,病人是受益者;可研究中,病人是受试者,不一定受益的,有时候还要给他们补贴。“现在中国很多干细胞治疗是混淆了这个东西,把一个没经过安全有效验证的东西,作为一种商品或者服务出售给病人。”
对于许多外国患者反馈,在中国接受干细胞治疗后确有疗效,邱仁宗认为,不排除癔症(心理作用)的可能。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也有可能是病人自然恢复的。“如果真的这么有效,那为什么北科或者黄红云不做临床试验、不发表论文?这对他们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他语带讽刺地说,“有些医生明白,一做临床试验,就完蛋了。”
胡祥说,要我们把细胞所有的作用机理都弄清楚再上临床是不可能的,细胞治疗是一种“有生命”的个体化治疗。“以前的北科可能没有太多的资金投入到基础研究上,但是现在北科牵头、资助,做很多的临床研究,我们现在已经有文章发表了,并且将来会有更多的文章发表出来。”
“无论如何,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来自美国的家长D am Lobby带着8岁的脑瘫女儿M able来到广州,他毫不讳言,即使干细胞治疗昂贵且没有保障,他们还是对“中国干细胞”之旅充满期望。
“领跑”背后的监管难题
2009年5月,卫生部首次将干细胞治疗技术归为第三类医疗技术范围,但具体监管标准并无细化
在北科位于深圳高新技术产业园的宽敞办公室里,胡祥侃侃而谈,英文时常夹杂其中。2006年,北科被深圳市政府认定为高新技术产业;2009年,深圳政府发布《深圳生物产业振兴发展规划(2009-2015年)》,明确提出把推进建设北科神武干细胞与再生医学产业化项目等作为组织工程与干细胞专项的重点工作。
有了政府的支持,胡祥更想把北科所做的事情上升到法规支持的层面。他甚至提到国家应该让像北科这样有经验的企业来制定相关的行业准入准则。他把国际社会抨击北科的言论理解为“带有政治企图”。
“为什么在奥巴马上台之前,一些国际期刊上关于北科的报道全部都是正面的。但是2009年3月份奥巴马上台后,美国对干细胞研究解禁,大家又重新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北科就成了他们的敌人。媒体的态度180度转弯,他们要打击我们。”所以,胡祥希望大家能珍惜中国来之不易的“领先地位”。
“治疗的安全是为了全人类着想,如果上升到政治层面来谈,是想利用民族主义来混淆视听。”邱仁宗举例,黄禹锡当时被誉为“韩国国宝”,他的倒台让很多盲目自豪的国人大失所望。而黄红云也不支持北科这种大规模展开临床治疗的手法,他告诉记者,2005年北科成立初期,有一个以色列人和他谈合作,借去了几十个病例。但最后这些病例都作为北科的治疗成果被展示到其公司网页上。
与这些科学家以及医疗机构的互相抨击相比,中国官方显得格外沉默。2009年5月,卫生部发布《医疗技术临床应用管理办法》正式实施,第一次把干细胞治疗技术归为第三类医疗技术范围。所谓第三类医疗技术,指具有高风险、涉及重大伦理问题,安全性、有效性尚需规范的医疗技术,而当中最出名的是克隆。办法规定,已开展第三类医疗技术的机构,需要在6个月内向卫生部指定的审核组织申请审查,并报卫生部审批。2009年10月31日前没有提出审核申请或没通过审核的机构停止临床应用。
但到目前为止,众多为外国人提供干细胞移植的医疗机构还不知道该将申请递往卫生部哪个部门,而继续开展干细胞治疗又需要什么样的资质。
裴端卿说:“外国有好多病人来做(干细胞移植),不是因为中国技术先进,而是我们这里有很多法律漏洞。现在就急着开展临床治疗,没有效果可能就是最好的效果。难道等有人被治死,出了医疗事故,才来管理?”
“一旦形成利益集团,你去管就很困难。”去年,邱仁宗曾去信卫生部长陈竺,质疑卫生部批准了一家东北的生物医药公司进行干细胞治疗。
麦克马洪博士说:“尽管媒体把重点放在了干细胞旅游,国际社会需要认识到,中国科学家正在对该领域的科学做出重要贡献,而且应该把中国纳入国际标准和管理规定中。”
干细胞争议
干细胞(Stem Cell)是一种未充分分化,尚不成熟的细胞,具有再生各种组织器官和人体的潜在功能,医学界称为“万用细胞”。根据干细胞所处的发育阶段分为胚胎干细胞和成体干细胞。根据干细胞的发育潜能分为三类:全能干细胞、多能干细胞和单能干细胞。
胚胎干细胞是全能的,从理论上讲,可分化为人体220种细胞中的任何一种,并发育为相应组织器官,从而用来治疗组织器官缺损或功能障碍等疾病。然而,由于胚胎干细胞研究需要损毁几天大的胚胎,伦理争议一直存在。
目前,使用干细胞治疗可能产生的负面效果是:可能有致癌的危险,引入传染病的危险和人体免疫系统排斥。
国外的管理
由于提取胚胎干细胞需要借助胚胎并会破坏胚胎,因此在美国、德国等国家,都引发了持续而广泛的政治和伦理争议。在很多人看来,哪怕只有数天的胚胎,也都已经具备了生命的内涵。
2001年,在宗教信仰上偏于保守的美国总统布什上任后,即公开反对胚胎干细胞研究,并禁止联邦政府经费资助人类胚胎干细胞研究。
2009年3月9日,美国总统奥巴马签署行政命令,宣布解除对用联邦政府资金支持胚胎干细胞研究的限制,时隔8年后的政策松绑,使美国胚胎干细胞研究进入一个新阶段。去年7月上旬,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公布了干细胞研究规范的最终版本,对可获得联邦政府资金资助的干细胞研究范围作出了界定,包括不允许利用人类胚胎制造胚胎干细胞以及“知情同意”条款等。
但大多数国家一直未允许干细胞进入临床治疗。滥用干细胞行为已引起各国司法介入。匈牙利警方去年夏天羁押了4名涉嫌非法从事干细胞治疗的人士,他们从2007年起在一家私人诊所将干细胞植入病人体内,每次收费2.5万美元,而这些干细胞制品此前并未在动物或人体内做过实验。
□采写:本报记者华璐摄影:本报记者谭伟山(除署名外)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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