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美国时我感到很悲伤,但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要回去的。但现在当我要离开中国时,我却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能否再见到我在中国的学生和朋友了。
昨天晚上又闻到了川菜的味道,这让我想到了曾寄宿的那一家人:两年前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我会尴尬地用筷子去夹菜,并努力理解最简单的日常短语。有些事情这两年来都没有变化。
我会想念我的汉语课。刚开始的几节是最难的,刚刚学会几个单词和短语的我,就开始试着使自己变得“健谈”起来。不过因为发音十分糟糕,我经常听到人们善意的提醒:“你知道吗,中文分4种声调,我来教你……”我开始强迫自己学习中文,硬生生地将长长的词汇表灌入脑中,有时甚至会枕着汉语语法书入眠。
但后来我却发现,有很多像我一样学习汉语的人,虽然从没像我一样努力,但最终他们也能把汉语说得很好。他们的进度可能会慢一些,但每一步走得都很扎实。我就像跳入了汉字的海洋,动笔写一写这些字,都会使我感到很快乐。有时,我会花好几个小时坐在书桌旁,就为了认真练习仅仅三四个汉字。
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对这一切的想念就像是一个谜。我所做的所有事看起来都是收获甚微的:除非我继续学习汉语,否则我运用汉语的能力就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退化。也许这份想念和我平日投入其中的所有努力不无关系。这些努力最终也都转化成我的一笔宝贵财富,让我觉得自己带走了很多有关中国的记忆。我会想念那些依赖汉语生活的日子。
我还会想念我的学生。尽管两年时间里,我都在绞尽脑汁该如何用正确方法给他们上课,但我发觉和他们在一起非常愉快。他们的大方与善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我很幸运地能认识他们。如果说有什么能让我努力要融入这里陌生的文化,那就是学生们沉浸在学习氛围时的情景。也许说学生们在我的课堂上过得很愉快,只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但有一点我知道,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
和其他那些美国和平队在中国的志愿者们一样,我真的觉得收获的比付出的多得多。我很后悔,有时自己对文化间的细小差异变得越来越挑剔,我想这也正是我最想念中国的原因。我的生活中充满着对周围事物的观察,有时候看到值得赞扬的,有时候则是应当批评的,这也给了我值得一生去讨论的话题。在中国生活,你会遇到想都想不到的各种丰富经历。
我对自己非常骄傲,因为我做到了大多数和平队志愿者都无法做到的:我曾在中国农村生活。
我会想念在中国时的午觉,短短20分钟却能让我支撑一整天(午觉真的很管用!)。
我会想念学校的晚餐。同学们接踵而来,奔入我们的小食堂。一个个用汉语叫嚷着,吵闹着。他们切好了蔬菜,试探着将还带着水珠的蔬菜扔进倒上了油的热锅里,结果是油星四溅。我会想念他们的微笑,以及他们在离家数月后,为自己亲手下厨做第一顿饭时的快乐与满足感。
我会想念在火车或汽车上时,人们有时对我投来的种种好奇目光。我会想念当人们把我误认为某个摇滚明星时,自己心中闪过的一丝虚荣的满足感,虽然现在我还经常对此发发牢骚。
我会想念火车发出的“咔哒咔嗒”声,呼啸着碾过中国乡间的夜色。我在车厢内听着自己的mp3,这些歌曲在我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不久后,我将会在美国国土上听着同样的歌曲,并让回忆插上翅膀带我飞越重洋,重新飞回到这片土地。
我会想念在我犯错时,一次次原谅我的中国人民。
我还会想念成百上千件我还没有想到的应该要想念的事情。我太沉浸于现在的生活中,甚至对我在美国的生活有了一种距离感,因为我不可能在那里感受到现在的感觉。在中国的生活已然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以至于我开始有些遗忘过去的生活了。我好像同时有了中国人和美国人的血统,不知自己到底该属于哪个地方。([美]Dustin Ooley 译者/殷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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