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回顾总理风雨一年路(图)

2008年2月2日，温家宝坐车紧急赶往郴州重灾区指挥抗灾救灾工作。新华社记者姚大伟摄


▲2008年5月13日，温家宝蹲坐在灾区的废墟上说：“孩子，听爷爷的话，要挺住，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新华社记者姚大伟摄


2009年1月25日，总理和灾区群众一起过年。新华社记者姚大伟摄


2009年2月12日，温家宝在中南海与基层群众代表亲切握手。新华社记者刘建生摄


2009年2月2日，温家宝在英国剑桥大学演讲。新华社记者姚大伟摄


▲温总理在绵阳九洲体育馆安慰受伤儿童。 新华社记者姚大伟摄

    做中国的总理难。温家宝深知这一点。 

    2003年，上任伊始，温家宝便用林则徐的两句诗自勉：“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2008年连任之后，他又重复了当年的誓言，并实践之。 

    2008年尤为不易，天灾人祸不断。冰雪灾害、胶济铁路火车相撞事故、汶川大地震、山西襄汾溃坝事故、毒奶粉事件、金融风暴…… 

    多难兴邦。5月23日，温家宝在北川中学的临时教室里写下了这四个字。他还用行动把这四个字写进了人们心里。 

    这一年，他走了很多路，操了很多心。瘦了五斤，一直长不上来。但是，“吾貌虽瘦，天下必肥”。 

    罕见的飞行

    ■地点：长沙■事件：冰雪灾害

    2008年1月28日20时30分，一架未定航线的专机从北京西郊机场起飞。温家宝总理一坐下，就铺开地图，和随行的部长们一起研究行程。 

    降落地点还不知道，但目的地明确，那就是抗击南方冰雪灾害的前线长沙。 

    长沙机场早已因雪灾而关闭。 

    武汉天河机场大雪，不能降落。 

    南昌昌北机场天气恶化，不能降落。 

    南昌至长沙和武汉至长沙的火车受供电影响，也随时有可能被阻断。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解决现在的问题，不能靠等，靠拖！专机先起飞，随时联系武汉和南昌机场的塔台，临时决定降落地点。”温家宝当机立断。 

    这样的飞行，在中国国家领导人专机飞行史上是极为罕见的。随行的新华社摄影记者姚大伟记录了这一段历史。 

    22时40分，专机终于在武汉天河机场降落。此时的楚天南国，天寒地冻。铁道部临时调派的火车还没有到位，温家宝只好在火车站的贵宾室等待。 

    空旷的贵宾室很大，屋顶很高，没有暖气。“总理穿着大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和蔼的眼神里还是让人感到了一丝他内心的焦急。”姚大伟后来在博客中写道。 

    次日凌晨，火车到了。刚一停稳，温家宝就大步走了上去。火车随即启动，前往长沙。 

    “今天面对你们，我无法用更多的语言来表示安慰，我给你们鞠个躬吧！”次日抵达长沙后，温家宝向在除冰抢险中殉职的3名烈士的家属深深地鞠了一躬。 

    说话时，他眼中噙着泪花，声音也有些哽咽。 

    他的这个举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当总理把头低下时，烈属们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慢慢地弯下腰，鞠躬的幅度很大。烈属们赶忙也向他鞠躬回礼。 

    临别时，烈属们一起向温家宝鞠躬表示感谢。温家宝又一次低头弯腰鞠躬。 

    这一幕，让在场的很多人为之动容。 

    随后，温家宝又回到长沙火车站看望滞留的旅客。人潮涌动的火车站，充斥着无奈和焦急。 

    总理的突然出现让旅客一愣，然后便纷纷鼓起掌来。他们看到了希望。 

    温家宝走到旅客中间，和他们握手、聊天。“春节快到了，我给大家拜个早年。你们被困在火车站无法按时赶回家过年，我表示深深的歉意。现在我们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抢修，一定把大家送回家过春节。”他竭尽全力，声音沙哑。 

    雨雪却依然不息。 

    2008年2月5日，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温家宝顶着寒风来到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观音山110千伏输电线抢修现场。山路上冰雪覆盖，又湿又滑。对面陡峭的山顶上，十几名抢修工人正在艰难地用绳索把一根电线杆拉上去。 

    温家宝见状说：“我过去看看。”一位电力公司的干部拿着扩音喇叭对他说，您就站在这儿喊话吧。他没有去接，继续向前走。 

    这段二十多米的山路，坡很陡，道很窄，且地面湿滑。抬头看，几名工人正吃力地将一根粗大的电线杆往山顶上拉。陡峭的山岩上覆盖着冰雪，电线杆一旦滑落，所有在下面爬山的人都无法躲闪。 

    姚大伟在一旁看得揪心。见温家宝还在艰难地往上爬，山顶的工人急得大喊：“总理，危险，不要上来！不要上来！” 

    温家宝最终还是被悬崖峭壁挡住了。他只好停下来，仰着脸，使劲地冲山顶挥手，向工人们喊话。“看得出来，他是很想爬上去，看看这些英雄的抢修工人的，哪怕只是和他们握握手。”姚大伟在博客中写道。 

    总理嘶哑的声音在雪山间回响。

    飞往震中

    ■地点：汶川县■事件：5·12地震

    来不及喘息。三个月后，一场更大的灾难从天而降。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四川省汶川县发生8.0级强烈地震。 

    两小时后，专机再度从北京起飞。以总理为总指挥，下设8个工作组的抗震指挥部在飞机上宣布成立。温家宝和随行的有关部门负责人研究抗震救灾的部署。 

    会后，桌上的四川省地图还摊着。在姚大伟当时拍摄的图片中，温家宝一个人坐着。他摘下眼镜，眼睛却依然盯着地图，眉头紧蹙。 

    19时10分，专机抵达成都太平寺机场。余震不断。温家宝乘车向震中汶川县进发。 

    20时30分左右，车队抵达都江堰。这里距汶川还有50多公里，但前方的道路已全线塌方，不能再继续前行。 

    夜色漆黑，风雨交加。温家宝来到都江堰市聚源中学。学校已经沦为一片瓦砾。 

    温家宝走在废墟上，眼含泪花。他突然感觉脚下踩着了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只白色耐克运动鞋。他弯腰捡了起来。又向前走了一步，一个黑色的书包，上面印着大白兔的卡通图案。他又弯腰慢慢地捡起。 

    面对操场上的几十具学生遗体，温家宝缓缓走过去，哽咽着说：“我给这些遇难的孩子们三鞠躬。”他弯下腰，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次日上午，当他在新建小学知道废墟中还有孩子等待被救时，他一再地拜托救援人员要尽最大的努力。 

    他摔倒了！胳膊流血了！医生赶紧过来包扎，他却一把推开。 

    “救人”，是他当时最关心的事。 

    他在废墟边蹲下，专注地看着夹缝中的孩子，眼神充满爱怜。“孩子，听爷爷的话，挺住，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他不停地为孩子打气。 

    在雨中，他蹲了二十多分钟。 

    对于音讯全无的震中汶川，他更是忧心如焚。陆路、水路、空运，他想尽一切办法接近震中。 

    14日15时50分，温家宝终于飞抵汶川县映秀镇。很多被抢救出来的伤员正躺在那里等待救治。温总理快步走到他们中间，蹲下来，和躺在门板上的伤员说话，查看他们的伤势。

    回灾区过年

    ■地点：灾区■事件：过年

    在抗震救灾之后，温家宝依然时时惦记着这个地方，这里的人们。内政外交的各种场合，他都会经常提起。 

    在春节大团聚的日子，温家宝第七次来到了灾区，和当地老百姓一起过年。 

    一天半的时间，他的足迹遍布北川、德阳、汶川、映秀。一路上，“温暖过冬，欢乐过年”一直挂在他的嘴边。 

    数顿团年饭，他成了地道的羌人、溺爱孩子的老人、炒回锅肉的居家好男人。 

    在他写下“多难兴邦”的北川中学，温家宝为身边的孩子夹菜盛汤。“我同北川中学的感情，是这场地震灾难带来的。” 

    这种感情是特殊而真挚的。这是他第六次来到北川中学，离开时却尤为恋恋不舍。据《南方周末》报道，那晚温家宝一再地找借口拖延时间。 

    当工作人员提醒他时间已到时，“朱可的饺子还没吃完。”他找了个借口。“我吃完这个橘子。”他又找了一个。他只想跟孩子再多待一会儿。

    你们应该是中南海的主人

    ■地点：中南海■事件：邀代表进中南海

    其实，从2004年开始，温家宝已经连续六年在外地与老百姓一起过年了。亲民，一直是评价温家宝时用得最多的一个词。 

    奥运会前夕，他来到五棵松的奥林匹克篮球馆，看望志愿者和运动员。温家宝走到他们中间，一一握手，并亲切地问姚明“身体还好吗？”“脚还可以吧？” 

    “我也投个篮。”温家宝兴致勃勃。说着，他拿起一个篮球，一边拍一边跑步上篮。“刷刷”……连投五球。 

    当球投进篮筐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亲民，缘于他对于手中的权力有着清醒的认识。“我一直认为我的权力是人民给的，我在三四十岁的时候也和你们大家一样，如果没有改革开放，我可能今天还在山沟里拿着锤子跑地质。人民给了我这个权力，我不知道如何来报答大家，因此，我就竭尽全力。” 

    他言传身教，告诉每一个为官者：“只有把人民放在心上，人民才能让你坐在台上。” 

    “民之所忧，我之所思；民之所思，我之所行。”在2008年的两会总理记者招待会上，温家宝说，他常常想起这句话。 

    于是，他想方设法，通过各种途径进行民间调研。 

    2009年2月12日上午9时，中南海国务院第一会议室。温家宝等国务院领导与13位来自基层的群众代表围坐在椭圆形桌旁，听取他们对政府工作的意见。 

    这13位代表中，有种粮农民、养猪大户、技术工人、失岗返乡农民工、应届大学毕业生等。他们都是第一次走进中南海，更是第一次与国家领导人近距离接触。 

    这是温家宝总理，第三次专门召开基层群众座谈会，听取他们对《政府工作报告》的意见和建议。

    “你们应该是中南海的主人，来到这里就像到家一样。”温家宝一句家常式的招呼，让代表们紧张的表情开始放松。 

    他看到每个人面前放着几页纸，接着说：“不要照稿子念，我要听你们讲心里话。赞扬的话不讲，省出时间多讲意见和建议。” 

    他轻松的开场白，把大家逗乐了，也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 

    他抓住每个机会体察民情，渴望听到民间真实的声音。三天之后，在北京开往天津的城际列车上，温家宝来到4号车厢，听民声，问民意。

    返程时，他又来到了天津站的旅客大厅。这一次，他听到了一位妇女的哭声。原来，她的孩子得了白血病，无钱治疗。 

    温家宝当即要求随行工作人员安排孩子到北京治病。 

    此举赢得舆论的广泛好评，但也有不同的声音。面对批评，温家宝不仅不生气，反倒主动反思：“我毕竟是一个总理。因此，我要想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就是如何完善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方案，如何建立儿童重大疾病的救助制度。这些事情我们都在做着，但是我们的力度还不够。” 

    他曾经多次引用过这样一句话：“知政失者在草野，知屋漏者在宇下。”他解释说，“最能了解政府的是群众，最有资格评价政府的也是群众。群众信任你，你才能坐在这里，你坐在这里就要为群众服务。我将本着这个信念为群众服务到底”。 

    两会上，农民代表顾双燕向他诉说农民的烦心事时，他一再鼓励她说下去，并认真地做记录。 

    “你是人民代表，有要求我的权利。”一句话让很多人热血澎湃。

    通过网络了解民意

    ■地点：中国政府网■事件：与网民交流

    2月28日，温家宝来到中国政府网做客。他一身休闲，没有讲稿。这是中国总理历史上首次与全球网民进行在线文字与视频交流。两个多小时的访谈，回帖高达三十余万。 

    温家宝是个网民，几乎每天都上网。对于与网友交流，他期盼已久。“一个为民的政府应该是联系群众的政府……利用现代网络与群众进行交流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温家宝把这次访谈看成一次谈心，用心谈话。真实是唯一的要求。 

    在访谈的开头和结尾，他都刻意强调这一点。“和网友们进行在线交流，对于我来说是第一次。第一次的事情难免有点紧张，但是我总记得母亲常跟我说的一句话，无论是对什么人，要诚实，要用心讲话。” 

    “我再想跟大家说一句话，我只是带着心来的，带着诚意来的，我并不以为每个问题都回答得好。但是我讲的话是诚实的，我希望我许诺的事情能够真正做到。” 

    温家宝的真诚也赢得了网友的认同和尊重。当网友听说总理的母亲病了时，纷纷发来祝福的留言。主持人几次准备念出来，都被总理委婉制止了。“这个就不要念了。”他想将时间都用在回答网友的提问上。 

    原定一个小时的访谈，一再地延长。“过点时间没有关系。”一个小时变成了两个小时。

     飞来的鞋子

    ■地点：剑桥大学■事件：欧洲之旅

    在一个公开的社会里，难免有不同的利益诉求，也必然会出现不同的声音。即便是杂音，亦不妨泰然处之。 

    在国内拥有众多粉丝的温家宝，却在英国剑桥大学遭遇了掷鞋风波。 

    今年2月2日，伦敦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整个城市没入皑皑白雪之中。 

    婉拒了剑桥大学校长将演讲改为视频的好意，温家宝顶着暴风雪，驱车数十英里，来到剑桥大学“瑞德讲坛”。 

    “今天外边下着大雪，天气严寒，但是我的心是热的……现在正是金融危机的严冬季节，但是我看到年轻人仿佛看到了春天，看到了光明和未来。”在一段充满象征意味的暖场之后，温家宝侃侃而谈。 

    在演讲接近尾声时，一个深色头发的西方男子突然开始吹口哨，并大声叫骂。 

    然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只深灰色的运动鞋飞向温家宝，落在了离他1米远的地方。 

    会场顿时喧闹起来。温家宝却保持镇定。 

    在一片斥责声中，掷鞋者被保安带出演讲厅。温家宝从容不迫地继续讲话：“老师们、同学们，这种卑鄙的伎俩，阻挡不了中英两国人民的友谊！人类的进步，世界的和谐是历史潮流，是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了的。” 

    温家宝从容的神态和坚定的语气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信心之旅

    从容不迫的气度源于信心。这次欧洲之旅伊始，温家宝即将其命名为“信心之旅”。鞋子打击不了他的信心。金融危机也一样。 

    去年入冬以来，“信心”是他用得最多的一个词。 

    2008年下半年，肇始于美国的金融危机席卷全球，来势凶猛。在全球化的背景下，这场被称为自上世纪30年代以来世界上最严重的金融危机，任何国家都不能独善其身。 

    9月，温家宝多次在公开场合说：“信心比黄金和货币更重要。” 

    11月份，中央政府出台了4万亿投资计划刺激经济。 

    大年初二，刚刚离开灾区的温家宝，开始了前往欧洲的信心之旅：瑞士、德国、西班牙、英国和欧盟总部。同时，他还出席在瑞士达沃斯举行的世界经济论坛2009年年会。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雪莱的这句诗，成了温家宝这个寒冬的口头禅。他还把中国的谚语“瑞雪兆丰年”送给德国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