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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工会选举 华人弟兄都没选我

www.sinoca.com 2015-09-12  51博客


  来加拿大前,工会,只是电影票和计生用品代名词,工会主席工会干事在很多人眼中就是闲职,至少国有单位这样。记得那时看电视新闻,波兰团结工会领导全国工人罢工,导致政府垮台,真觉不可思议。直到来了加拿大,才领教工会的力量,才知道什么是真正工会!

  我们那个小厂虽不大,却有铁一般的工会组织。曾组织罢工闹过工潮,但“挑头儿大哥”没好好研读《孙子兵法》,时机选得差强人意–时值隆冬最高温度零下四十,结果人人被冻得跟“孙子”一样,效果可想而知。尽管其它分舵“敲锣打鼓”前来助阵,现场国骂之声不绝于耳,最后妥协的仍是工方,因为“老外”崇尚吃光花净,俩星期拿不到工资,家里揭不开锅,老婆是不让上床的。

  罢工运动虽因“反动分子”内外勾结而流产,但却沉重打击资本家的“嚣张气焰”。公司大事小情都要与工会协商,至少貌似如此。乍看起来,真让人觉得有保障,有主心骨。

  但再完善的法律制度也有漏洞,更何况这种金玉其外实则败絮其中的“乌合之众”。

  记得有段时间不景气,公司裁人,排在前面那些成天混日子的老同志并不在乎,因为工会有规定,裁人必须遵循先来后到原则,从后面开始,不管你多能干,也不管你多重要,晚来的必须先走。这条“铁律”被不折不扣执行着,看似公正,实则暗藏“猫腻”。排在后面的往往是新移民,为生存下去,他们做着最脏最累工作,支撑起工厂运转,还受领导和老员工气,一有风吹草动,立马被赶回家。

  按照“组织原则”,工人有任何不满,都可向“工会主席”投诉,而“主席同志”必须在规定时间解决问题,至少要给予答复。工会正副主席宝座被本地人长期霸占,他们确实认真执行规定,但仅限于“老同志”,而对大批“新生代”,能推则推,能躲则躲,谁也不愿为这些“外来蛮子”开罪领导。

  很多人期待工会改选,这一天终于在永无休止的谩骂声中姗姗来迟。

  我对此并不热心,因当时为取得除虫License,正夜以继日苦心备考,实无闲情逸致关注这一“盛事”。但有人不甘寂寞,尤其那些外来移民,觉得这是为自己争取合法权益的良机。暗流涌动,他们拨来拨去,终于矬子里拔大个,把我“揪出”推向前台。

  热衷此事的一共四位“大侠”。

  头一位是“匈牙利老头”,厂里最正直的人,善良,简单,过着儿孙满堂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他认为我年轻有活力,敢于跟资本家据理力争,应该是位好“枪手”。老人对中国和华人很友好,曾亲眼目睹他同一位异见华人同事激辩,而老人竟是正方—-被称作“五毛”的“亲华亲共”正方。那一刻,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二位是我的菲律宾Carpool。我们住得很近,经常彼此搭车,他还带女朋友到我家吃饭,尽管他对南海九段“流氓线”颇有微辞,但我们相处融洽,彼此了解。他认为我从公司收获很多既得利益,现在应该为大伙牟利。

  第三位是即将退休的“黑人大叔”,看到他,就让人想起美国著名黑人文学《汤姆叔叔的小屋》,大叔目的很简单,受够了轮流坐庄的“工会贵族”鸟气,现在要走了,老子要“换换”。

  还有一位是华人朋友,尽管个性极强,但有些共同背景,我们很谈得来。

  虽然个人目的不同,但他们对推我“参选”倾注极大热情。按我们北方人说法,那叫“瞧得起咱爷儿们”,时至今日,依然心存感念。

  本来置身事外心如止水的我,在“轰轰烈烈”革命氛围中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有些头脑发热。尽管去意已决并已付诸实施,眼见大家如此热情,有点忘乎所以,甚至盘算如果当选,走前为兄弟们做点实事,也不枉同事一场。

  “助选班子”开始四处出击分头行动,匈牙利老头和菲律宾Carpool去游说那些新移民包括华人同事,黑人大叔找跟他有类似体验老同志“撬行”,而那位华人朋友则充当我的竞选智囊。

  一切看似乐观,前景一片光明,“伙伴”们神采飞扬,只等“变天”。

  “决定命运”时刻在并不漫长的等待中款款而来,伴随骂声笑声,“大选”终于拉开帷幕。

  那天下班,我们陆续出发,到不远处的工会礼堂投票。出门前,公司领导忧心忡忡目送大家离去,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却很乐观,说不定回来后,老子就成“爷”了。

  那座代表劳工权益的工会礼堂既不神圣也不庄严,据说平时为维持运转,还办过同性恋交友晚会。

  伴随“运动员进行曲”–Lady Gaga的Poker face,代表们缓缓入场。不过那首“进行曲”真的不合时宜,Lady Gaga在MV中的表演让无数男人两眼喷火。

  匈牙利老头冲我打出“V”字手势,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批“反对派”和“顽固派”居然没到场,他精心计算,只要我得15票即可当选。

  而最让伙伴们乐观的,今天竟到8位华人,在他们眼中,那都是我板上钉钉的“铁粉”。不算三位外族“老大”,只要再从其他族裔争取4票就可“创造历史”。望着主席台,脑海中浮现出奥巴马,哈珀总理等一大批“栩栩如生”的光辉形象。

  首先领导讲话,前任工会主席作告别演讲,无非“继往开来”之类套话。接着,上级工会领导作总结性发言,然后,“庄严”宣布,“大选”开幕!

  每人一张“神圣”选票,上边共仨候选人,我老人家排最末。想想自己这么大,经历过几次选举,大都淡忘,印象稍深的那次竟发生在小学二年级,那是班里第一次选少先队员,五个名额,我排名第五荣幸当选,但很快第二天跟同学打架,被漂亮的女老师宣布无效。

  言归正传,我在选票郑重圈上自己大名,这时不能客气。再看旁边黑人大叔,他正示意另一老同志向我“伸出橄榄枝”,还有几位移民同事经过身边,有意无意向我展示mark我名的选票,前任工会主席对另外俩候选人“恨之入骨”,认为那是导致他下台的根本原因,也毫不犹豫圈了我。心中一阵窃喜,看来今天注定要“载入史册”。

  为防他人作弊,“匈牙利老头”自告奋勇上去唱票,我和“亲友团”成员则焦急等待激动人心时刻的到来。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虽“四海同心”,“万众瞩目”,我却意外落选了。

  结果显示,我老人家仅得12票。

  第一反应是有人作弊,可“老头”唱票,不会啊。有人划错了,可差那么多,也不会都错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无言的结局”。

  综合各方“情报”,三位“铁杆”的“统战”工作不可谓不强,多达五位非我族类“点赞”,加上为泄愤而临阵倒戈的前老领导,还有助选团四大护法,再加我本人,一共11票,还剩的那可怜一票呢?则来自助选团预期会全数投我而结果却多数“移情别恋”的其他几位华人“铁粉”。

  投票前有思想准备,毕竟还是了解华人群体,宽外严内是我们民族的“优良”传统,对“老外”彰显大国风范,对自己同胞,绝对“零容忍”。估计会有同胞因愤我某些不当而转投他人,但至少也会得3到4票,如此“众叛亲离”着实太不可思议。早听说海外华人怪相,一个中国人是条龙,十个中国人是条虫,可让我郁闷的是,今天发生的事儿,甚至还特么不如一条“虫”……

  “匈牙利老头”满脸问号,“不管对你有何不满,你当选,对他们本人,绝对利大于弊,这是稍有脑子都可判断出的常识,真不理解你们中国人!”

  他想问个究竟。算了吧,那是人家自己的选择,你去问,一千条理由等你,别自讨没趣。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还有一位华人同事赏识我,可很遗憾,至今不知是谁,因为过后,好几位华人同事好心安慰我,并悄悄透露,他们选了我……

  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也真希望我的判断是错的。但其中一位同事很“爷儿们”,过后坦诚相告,事实上他没选我,不是不想,而是临门一脚忽然浮想连篇,同是华人,如果我当选,每月多拿80块大洋,还不会被laid off,“这种好事凭啥给你?”

  唉,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不过还是替同事们庆幸,因为我很快就离开了工厂,成为一名专业除虫师。地球离开谁都照转,选谁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本就无可厚非,来到加拿大,就应懂得尊重个性,尊重人权!

  “大选”就这样令人遗憾地落下帷幕,轰轰烈烈开始,失魂落魄收场。尽管从开始就没太当真,但这种结局,多少留下点阴影,以至很长一段时间难以释然。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

  一年后,一个偶然机会,遇到一位仍在厂里上班的华人同事。客套之余,聊起厂里现状和变化。同事开始喋喋不休抱怨厂里的种种不公,却一不小心触动了我埋藏已久的“痛点”。不知当时哪根神经失灵,我旧事重提,“谁让你们当初不选我?”

  同事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低智商”问题,沉吟半晌,甩给我一句“掷地有声”至今仍让我“提神醒脑”的肺腑之言—-

  “关你鸟事!”

  多精辟啊,终于为我的打工生涯画上完美句号。

  ……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经历初登新世界的迷惘,经历异域打工的磨练,我“光荣”翻开下页,成为一名“为人民服务”的除虫师。

  花前月下,茶余饭后,时常回忆起“战斗”过的工厂,回忆起艰辛的移民之路。

  感谢命运安排,坎坷使我学会在新大陆立足,碰撞使我学会与当地人交往。尽管和往日西人同事发生这样那样冲突,可从他们身上真的学到许多。

  还有那些曾共事的华人兄弟姐妹,天各一方各谋高就,或仍在原处默默无闻做着本职工作。此时此刻,说不定会有昔日同仁在阅读此文,我的“满嘴跑火车”,会带来欢笑和正能量,也说不定会让哪位故交躺着中枪,果真如此,万分歉意。加拿大华人圈不算小,但走出“围墙”,就会发现,其实真的不大……

  共事是缘分,我会永远永远珍惜!

  弹指一挥,十年风雨,加国华人地位和财富早已今非昔比。不说工作中随处可见的华人富豪,社会精英,就是我们普通华人生活,也让许多族裔羡慕不已。然而几乎所有华人家庭都有一段从零开始的苦涩经历,但我们勤劳,我们勇敢,我们智慧,还记得保尔柯察金那句影响两代人的名言吗?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爱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作者:Tony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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