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来加拿大12年,从来都是小心翼翼,遵纪守法的良民百姓,不想上月竟因出租库房,招来横祸,租客在库房里种植大麻,警察倒也直来直去,谁是房东就抓谁,结果我们夫妻有幸监狱走一趟。
我们这串人球被下车,进一个厚门,长长的涌道,全是水泥砖墙,没有窗户,永远都是不知外面是天昏地暗,抑或风和日丽,反正进了这个门,外面的世界就和你无关了。
解开串拷后,带上单独手拷,又搜身,然后暂关进一间监室。 条件果然比警察局大好, 晚饭一盒饭是2片面包,另一盒有饮料,果酱,花生酱等。 也没怎么吃,只是把2片面包和花生酱吃掉。 半小时后领到犯人服装,桔红色的,内库,袜子,短袖衫,连身长裤,应有尽有,还有牙刷,洗浴液,大毛巾等。
被拍照,注册等,再被招进医务室,护士给测血压,还在胳膊上注射了一针可以让你体内有病就能显示出来的什么东西。还被问曾经的病史,有无自杀倾向,我的回答是没有任何不适感,没有任何病史,更不想自杀,还想证自己清白呢,死了怎么证。
又进一个门,更深一个区域,这次检查更彻底,全裸还要转身,弯腰,翘臀以便让狱警在2米外可以看到肛体没有塞东西。 然后把自己的衣服留下,换上狱服,被押送往最深的区域——正式监仓。衣服好暖和,连续几天受惊挨冻,好享受这种温暖,突然间有种”胜似闲亭信步”的感觉。
这个监狱是几个独立的圆型建筑呈向心型布局,每个圆是一个独立的区,中间以涌道相连,成为一体,大概分为9个区(意味着9个圆型建筑), 每个区又是分成A,B,C,D,E,F仓,环绕狱警的控制中心分布,呈扇型以控制中心为圆点六角放散出去,极象一个大号的六角锣母,控制中心位于锣母的中间圆孔,六个监仓等边分割,其中五个是监仓,剩下的一个是可以晒到阳光,是当成放风用的场地,透过监仓的窗户可以看到控制中心是一个全防弹玻璃内有各种监控,控制设备的坚固堡垒, 坐在其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各监仓的情况,一旦发生不测事件,可以锁闭仓门,监狱,大概还可以向仓内喷催泪气体之类的化学物品(我看到有一个气罐在控制中心里,处于待使用状态,但肯定不是常用物品,故断定是此物)。 每个仓有16个房间,每房2人,满仓32人。
我所在的区编号为五号区,先是被押到控制中心旁边的一间等候分仓。 然后看到一个中国人在推餐车,往监仓送盒饭,隔着厚厚的玻璃他向我喊话,原来是个福建人。 他说我已经被分到他哪个仓了,当时木然,感觉命运不被自己掌握,分哪似乎都没关系。但实际上还是关系很大,对第一次入监的人来说,有人照应,大不相同。这也是在这所监狱唯一的中国人。
正式监狱体验开始了,这个仓是一个梯型设计,两腰长约30米,底边是睡房, 分上下2层楼共16个房间。 短边是进出口,面对着控制中心,狱警的火眼金睛每时每刻都看着你。开门或关门是控制中心的操手来做。
进去时大家还都在吃饭,但显然人们对新面孔是最感兴趣的,毕竟又有新鲜血液补充到人犯队伍里了。 不一会就围上来一圈,曾有一个瞬间感觉这里的人一定很可怕,但几秒钟后就感觉全无,一切安好,就象在马路上碰到陌生人聊天的感觉无异,当然大家最关心的是:你是什么案子进来的?
这个仓里约27/8个人的样子,4个黑人,牙买加人,黑的发亮, 白人居 多,其他的有一个斯里兰卡的小伙子,因盗用信用卡号入狱,一个印度人,罪也不大,似乎是醉驾,街头打架,保释出去又违反保释令重新送回来,还有一个小男孩,看着也就20岁左右杀了人,在里面从来不和人打交道, 街头抢劫犯, 种大麻犯,吸毒卖毒犯,谋杀犯,更多的是综合犯罪,屡进屡出似家常便饭。 大家都不用谦虚,各自介绍自己的业绩,毫不羞涩,反正都是视你为己,一路货色,彼此彼此。
监仓的作息时间是早7点至2:00PM, 4:00PM至晚7点在大厅里活动,其他时间都关进个自的监房,监房有7-8个平米左右,上下床,一个不锈钢的马桶,抽力强大,声音也是惊天动地,所以晚11点后不让冲水,否则骂声四起。 一个2尺的铁制方桌,2个铁制的凳子,所有物品都是用大号锣母拧在地面上或焊死在什么地方,都不可以移动。无论床角还是桌角都被打磨成圆型或无角。 笔只提供铅笔,还是小小的,用钝了也没有工具可以削。稍微硬点的物品都不允许存在, 吃饭的餐勺是特制的,软软的,即使这样,还要每餐后专人清点回收。
进仓后顿感轻松,似乎到家的感觉油然而生,至少不用到处被押来送去,至少可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和干净的铺盖,不用受冻。所以 7点一到,监房门一开,立即收拾床铺,送自己进入梦乡。这两天经历的太波澜壮阔 。 累了。
监舍的灯是永远不关的,只是在夜晚灯光变暗些了,铁门上有一个小玻璃窗孔,可以看到大厅,视野很窄,更多的是被观察,每一段时间就有一狱警巡视一遍,看看犯人是否够数。
哪个中国人叫shi, 大家都这么称呼他,18岁时偷渡来加拿大,在飞机上把护照撕掉,下来申请难民,后因犯案,被移民局拒绝,但因为没有中国护照,要遣返必须要有中国大使馆的配合,给出旅行证件,为此移民局还曾把他移往多伦多附近的监狱缉押,为的是便于和中国官员接洽。 据他说待了10几天还是无果而终,中国政府大概也不愿意提供旅行证件,或这种人太多,大使馆也疲于应付,极为消极对应, 所以又退回这所监狱,这也成了移民部的烫手山芋,又不能放他出去,也送不回中国,监狱也不是免费的,移民部为此要为他每天给监狱100多加币。他因为诸多犯案,如大麻,街头帮派互殴等罪,进来出去几趟了,这次待的时间最长,已经2年了,
Shi体格较壮,大概善打斗狠,在仓里成实际狱头,加上狱龄较长,被狱警提升为服务官,主要是可以经常到仓外取饭,给整个5区的5个仓的犯人送饭,收饭盒等和狱警联系的事宜。 这可是个荣耀职务, 要有足够的实力让其他犯人俯首称臣才能座稳这个位置。 因为要出仓进仓多些,要比其他犯人多几小时的自由时间, 别的犯人按时间被关进监房时,他可以停留在大厅里做些自己的事情,如打电话,吃东西等。还可以到离监仓30米外的服务区,在外面是体会不到区区几十米有什么不同,但这里却是一种权利的象征。 他很享受这种权利,尽管外人看来很可怜,很微小。
一个白人老头,54岁,很平和的外表,却有30年的狱龄。 前15年为谋杀什么人座牢,后有3年5年几次,都是不同的案子。 画一手好画,铅笔画,其实在狱里也只有铅笔可用。 他津津乐道于他的大麻种植秘诀,如何避开警察的追踪,不愧为老手。
监狱里可谓林林丛丛,形形色色,人才济济耶, 各路高手云集一地,切磋技艺,认真研究翻车的原因,找出差距,自我总结经验,以期在技艺上更上一层楼。 我接触交谈的大部分都是这种心态,摩拳擦掌,准备出去再接再厉。其实象这类长年游离在犯罪领域的边缘部分,也没有更多的手段生存,朋友圈子也还是那些旧面孔,即使出狱后的初期想收手,过点平淡生活,但不长时间,大都经不住诱惑,重新操刀。毕竟来钱容易多了,而他们也经历了被捉,放,再捉,可谓千锤百炼,修炼成精了。不用看家本领,岂不可惜。
无论是老道的高手,还是初出茅庐”新秀”,没有一个人说监狱是个好地方,都发狠说再也不要进来了,有意思的是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进出几次,如履平地。
要说这里的生活标准还真不赖,每日的食谱都是三星期前就定好了的,一盒主食,有面包2片,时有果酱,花生酱,人造黄油,桔粉,袋装饮料,袋装奶(不是每天都有),糖,盐,胡椒粉,袋装茶,咖啡。有时还有2块甜饼干,小苹果,橙等。 副食合, 分成3格,西餐具多,冷的热的似乎各半的比例, 我的这四天里碰到有牛肉,鸡肉,猪肉,鸡蛋等。
食物在这里是最大的财富,任何你吃不掉的东西都可以易货贸易,时间久了,牢里自然形成贸易规则,如5包糖可以换一袋饮料, 苹果可以换部分食物,咖啡永远是最受追捧的好东西,一小袋可以换到更多的茶。 到也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袋装奶是给狱头进贡的好东西,因为他有更多的权利和机会到仓外服务区拿点诸如毛巾,衣物,甚至鞋子,图书馆借书等。 还看到狱头给了5个人造牛油给一白人老头,老头用给他洗裤子2条作为回报。每次吃饭时,总有人站在背后注视着你的盘中物,那眼神是希望你嘴下留情,多一口施舍给众生。
配发的食物我只能吃掉1/3不到,更多的人一份是不够的,刚进去的第一餐正餐,是一盒牛肉,一个黑哥们给我端来,我初来乍到,不明就理,顺手就给了他,后来知道,这可是个大礼, 被狱头数落,埋怨一通,立马发誓,一定痛改前非,今后无论什么东西都先给狱头,让他决定留或送人,不过那黑哥们也不是不知趣,也立即回送2个小苹果。
狱头Shi对我很关照,可能是唯一中国人的原因。 大厅里的餐桌,每张4人,他独享一张,我获邀和他同桌就座,他的桌上永远堆着各种多余的食物,面包,咖啡,糖,奶粉等等。 因为他出仓服务,经常可以拿到2-4份的份饭,地地道道的大富豪,他经常给我塞点别人进贡给他的小食品,我知道这种小食品在这里属贵重物品,绝不敢冒然领用,所以多吃多占他最多的还是花生酱。(未完待续)
加拿大华人网 http://www.sinoc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