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算来,我出国已经十来年,早先,我与家人在美国呆过几年,那几年,我在家做全职主妇,很少与老外打交道,即使用夹生的中式英语与美国人交流,也大多得到他们过奖地夸赞。地道的美国人认为,如我这样的家庭主妇,能够用第二语言出门办事,已经够不容易,所以,不管我的英语词汇多么贫乏,发音带着中国腔,能够把大概意思表达清楚,而且可以明白对方的话语就行。在我表示遗憾时,他们往往会说:“你说得已经很好,我都明白了。如果让我说中文,我可一句都不会。”这样的话语,让人听后很感动,也使得我敢于大胆地用半生不熟的英语与人交谈。
后来,我们移民来加拿大,在孩子们都上学后,我也再次走出家门,走向社会,找份工作为加拿大的税收添砖加瓦。找工作以及工作时所体会到的歧视咱是有苦说不出,那叫“哑巴吃黄连”,谁让你的母语不是英语,在国内又光学不练,语法再精深也没用,开口就发窘。
让我郁闷的是,那天我接到一个电话,要找粒先生说话,大家知道,中国女子结婚后大多都不改姓名,也就是不随夫姓,因此,我以为对方误会了,应该是找粒女士。对方讲一口不地道的英语,从发音来判断,肯定不是本地出生的人,也不是中国来的移民。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打电话来我家,而对方则问我:“我要找粒先生,你是boy还是girl?”我回答:“我是lady”。对方不耐烦地说:“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说的是什么英语?”我说:“加拿大英语。”于是,对方一字一句地对我说:“你回中国去吧,学好英语再回来。”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挂断电话。来电显示他的电话号码是:1234567890,来者果然不善。
奇怪的是,他凭借什么知道我是从中国来的移民?由汉语拼音的姓名,还是我说话的口音?由此我想起另外两次令人不快的遭遇。
星期六下午,我去中国超市买菜,因为车子停在边缘拐角处,我费了好大劲才把车子倒出来,这时,后面传来按喇叭的声响,我赶快换档,开车前行。后面那辆汽车超过我的车子时,我抱歉地笑笑,向他挥手致歉。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开口骂人,在开至超市的拐弯处,这个中年白人男子停下车,打开车窗,对迎面开来的一辆车上的白人妇女大声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交通事故这么多吗?都是这些中国来的移民造成的……”接着又是污言秽语。我脸色铁青地闻听此言,真恨不能与他对骂,我们中国来的移民怎么得罪他们啦?没少给加拿大做贡献!顶多我耽误了你几分钟时间,你有那么多功夫骂人也没节省多少时间。
还有一次,我带女儿在多伦多的DOWNTOWN乘公交车,因为车上乘客很多,下车时,我让女儿走在我前面,一只手护住她,嘴上还说着:“Excuse me.”没想到,走过一位肥胖白男人身边时,他低低地骂一句:“F*中国人,把小孩推在前面走。”当时,我气得说不出话,下车后,我对女儿说:“那个人渣歧视中国人,不理他并不是怕他,因为不值得。”
多年前,我在商店打工时遇见一位白人妇女,她对我说:“我的女儿快要结婚了,却买不起房屋,都是因为移民太多,特别是你们中国人,怎么那么有钱?一来就买大房子。”我那时还没买房,就对她说:“我移民来加拿大很多年了,还住在公寓里。”
加拿大是一个移民国度,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构成社会的主体,应该说,只有先后的不同,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加拿大宪法承认的3个土著人群体,即“第一民族”(原称印第安人)、米提人和因纽特人,人口总数只占加拿大总人口的约2%,华人是加拿大最大的少数裔族群,2006年人口普查的数据表明,华裔约占加拿大总人口的3.9%,加拿大英裔和法裔白人约占总人口的85%。
歧视和偏见真是无处不在,也许,人人心中皆有,只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说出来而已。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心情有些沉重,种族歧视和偏见让我感到:融入加拿大这个社会,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移民需要适应,需要改变,需要抗争,更需要理解和支持。中国移民在经历艰难的适应期时,给加拿大主流族裔和其他少数族裔的民众留下怎样一种印象和形象?随着中国来的移民人数的增多,越来越多的中国移民站稳脚跟,上学工作,购房买车,其他族裔的民众明显地感到竞争带来的威胁,从而把这样那样的抵触情绪保留传播扩散开来。
我们该如何面对歧视和偏见?在工作时,如果我遭遇歧视和不公平的待遇,我是会直面抗争,但在公众场合,对待陌生人的歧视和偏见,除了忍让,我还能做些什么?“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因此,我们不应该用辱骂去回击辱骂,用恐吓去对付恐吓,我们需要用智慧和正义去较量,去争取合法的保护和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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