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靖江,位于长江岸边,很早的时候归扬州管辖,十年前划归泰州。有华人朋友戏称我生在有福之地,是有福之人!有福没福不敢说,我的家乡确是一块风水宝地,鱼米之乡。因为是弹丸之地,并不太有名,在外提起来,很多人摇头,我只好说江阴,江阴长江大桥,这边是江阴,对面就是我的家。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的家乡人爱喝粥。这喝粥的历史无从考证。打从我懂事时起,我的一日三餐就和粥挂上了。小的时候,我在农村外婆家。外婆常挖一些野菜、网一些河螺,放些米,开春时会有嫩的杨柳树叶,煮一大锅咸粥,一家人喝得 的特有味。(那时喝粥是喂饱肚子,现在喝粥是为了保健)。据说,每当开饭时间,家家户户都传出吸溜吸溜的喝粥声。
喝粥必有小菜了,小时候,常吃的小菜是萝卜干。入冬前,外婆从自家地里挖些好的胡萝卜,白萝卜,切块,洗涤,盐腌,晾晒,封存。越嚼越鲜!
后来我到北京上大学,在宿舍,同学们都去商店买咸菜。我喜欢的有常州萝卜干、四川泡菜等。然而,这么多年,让我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却是扬州酱菜。
不是给厂家做广告,扬州酱菜真的很好吃。最近多伦多几家超市都在出售日本的姜片。我不敢说,这当年鉴真和尚东渡日本,是否也带去了扬州酱菜,否则现在日本的很多小菜味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记得有一年过春节,爸爸单位发福利,其中就有两瓶扬州酱菜,一瓶是宝塔菜,一瓶是酱嫩瓜。第一次吃,甜甜的,甜中带着咸。就着小菜,两大碗大米粥下肚,用现代流行语言表达,爽呆了!扬州酱菜当时每瓶卖一块多钱人民币,对于工薪阶层已属不菲。
喝粥、吃酱菜已经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上高中,上大学,妈妈总会买几瓶扬州酱菜给我带走。而扬州酱菜也似乎成了我的身份证。无论我在哪个国家,扬州酱菜就会跟到哪里,有朋友来,我总是会推荐给他们。后来我在北京生活,入乡随俗,早餐也去胡同里的馄饨摊喝粥,也吃油条大饼,小菜间或吃老北京的六必居,只是太咸。倒是炒咸菜疙瘩最好吃了,几毛钱买一堆,切丝,油炒或用香油、辣油一拌,那个香啊。
读万卷书,走四方路,交八方友,吃百家饭。闲不住的我又来到了加拿大多伦多。刚下飞机,朋友请吃大餐。我说,有粥喝吗?来点咸菜。朋友说,你别逗了!都到加拿大了,还改不了你喝粥的命!没办法,命是老爹老妈给的,谁叫俺从小就喝粥呢。那老外从小就吃生的,喝凉的,改得过来吗?就像肚子痛,老外喝凉水,冰水,中国人喝热水,开水,不一样。有一回生病,发高烧,朋友来看我,问我想吃啥,我说,你帮我熬点大米粥,买点扬州酱菜。粥熬好了,扬州酱菜没买到,不能怪,千山万水的,哪有啊!也就这一次,我身边的朋友们都记住了,只要去华人超市,一定帮我看看有没有扬州酱菜。
2008年的元旦,哥几个要聚聚,迎新年,相约一起去买菜。多伦多华人多,华人超市也多。正当我被一大堆似曾相识的中国土特产品搞晕时,我的朋友急急地叫我,快来,这有你要的。拉着我就跑。果然,在一堆各式各样的酱菜中,扬州酱菜赫然入目。品种还不少,我拿起一瓶仔细端详,是的,扬州恒顺,我想这不会有假,不知为啥,我的眼泪在转,我真的想哭,好像见到亲人,拿着那瓶酱菜,不知说啥好。贵了点,一瓶加币1.89元,那也买,用咱天津话说,借钱也得吃海鲜。
买了扬州酱菜,也算了却一件心事,这粥看来要多喝了。不过,面包,黄油也不错,在加拿大这个移民国家,要学会融合,要多尝试其它国家和民族的文化,这才是多元文化。我相信,印度人到哪里都忘不了咖喱。同样,你让中国人忘了吃饺子也是不可能的。喝粥,吃扬州酱菜,这是祖辈流传下来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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