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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爱情,给友情让路

www.sinoca.com 2009-01-11  腾讯QQ


  她去看他时,他的摔伤已经好了许多。

  那个中午时分,阳光被挡在了院落里独自温暖着自己,只有窗帘的缝隙里,几缕光线会偷偷地挤进来,静静地游走在他们周围,听他们轻声聊天。

  那个中午时分,感觉有些慵懒,感觉有些无奈,他很深情地握着她的手,不放。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惊恐地躲闪,她知道,不放手,就意味着,放开,就是永远……

  他和她从上小学起,就是同学们嬉笑取闹时的青梅竹马,在那个还很封闭的年代,小孩子其实并不懂得青梅竹马对未来将意味着什么,或者,对现在,将影响着什么。同学们用了一句很通俗很直接的比喻,他是刀,她是鞘,把他们俩牢牢地合并在一起。

  那个小学年代,是他们的酝酿期,只是,他和她都没有在意。

  初中时期,他们两的身边,又走进了一个男孩,单纯、善良。于是,在刀和鞘上,又多了一根红线。三个孩子放学后总是在一起写作业,周末,还是在一起写作业。偶尔,她会跟着他们俩个,跑到一个废旧的停车场,那里,有一辆被人丢弃很长时间的大轿车。她给他们俩个放哨,很紧张地盯着周围,两个男孩则跑到车的侧面,半天没了动静。许久,他们手里一人攥着一个瓶子,飞快地跑回来,然后,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跑,跑到小河沟边,从兜里拽出一个棉布条,塞进装满汽油的玻璃瓶里,点燃,然后,远远地抛向河沟的那边。巨大的爆炸声让她万分惊恐,于是,他们会把她搂进怀里,帮她堵上耳朵,兴奋地大叫大喊。她不知道他们喊了些什么,只知道,她跟他们在一起,永远都没有危险的存在。

  那个初中时代,是三个人孩子的快乐年代,只是,他们谁都忽略了,快乐有时也会透支,总有一天,你要还的。

  初中毕业,那根红线随父母的工作调动,全家搬离了这个城市。走时,三个孩子第一次快乐不起来。那个周末的下午,他们一起去爬香山。一路上,即将离开的男孩,始终都领着她的手,可是,这一次,她竟然体会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男孩手心传出的温热,不再像大哥哥呵护小妹妹时那种自然,有种力量在里面,有种动情在里面,有种青涩的依恋在里面。第一次,她突然被爱情拥抱,有点紧张,有点难为情,有点不知所措。

  但是,她没有抽出手,就这样,他们走了整整一个下午,而“刀”,始终一言不发,偶尔他的目光接触到她略带羞涩的目光时,“刀”总是报以她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个下午时光,他们三个人的关系突然间就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只是,有些尴尬,有些遗憾。

  “红线”走了,分别留给他和她一封信。他和她没有在意,带着点对对方信件的好奇,他和她居然毫无多想地交换了彼此属于自己的信。展开,他和她都感伤不已……

  “军,我走了,我把小雨交给你。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她,常言说,君子不夺人之爱,一定要好好对待小雨,她是个善良的女孩,也是个多情善感的女孩,你要向我保证,一辈子好好照顾她……”

  “小雨,我走了。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也能看出来,军比我更喜欢你。可是,现在,我没办法再照顾你了,好好跟着军,他是我这辈子最值得信赖的人,因为,我相信,你跟着他,会更幸福……”

  她哭了,他把她搂进怀里,青春期第一次遭遇的爱情,是在朋友离去的瞬间,走了一个,留下了两个。她从来没想过,爱情,为什么必须要出友情的代价,如果,可以留下“红线”,她宁愿,永远做他们的小妹妹。

  高中第一年,满载了爱的情绪。他们还是如同以前一样,一起写作业,但是,唯一不同的是,有种幸福在里面,那种本能的亲近,让他和她常常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但是,他们仍然没有越过那最后一道防线。

  那个时候,两家的父母早已看在眼中,就等着他们长大。

  高中第一年结束的暑假,“红线”回来了,邀请他们和他一起去他现在生活的城市过暑假。他们欣然前往。火车启动的瞬间,第一次离开家门的她,突然想家了,一种莫名地恐惧让她忍不住哭了起来。“红线”还像以往那样,很自然地把她搂进怀里,小声地逗她开心,而军,则在旁边,依旧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他们。后来,军说:“我无法跟自己的哥们儿吃醋,他对你的爱,没有错误,因为看到他的真情,所以才让我如此冷静。”

  那个时候,火车还没有提速,从北方到南方,需要三天两夜。那个时候,钱还很值钱,他们没有舍得买卧铺,仅仅买的是硬座,于是,漫长的旅途中,两个男孩为了让她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一人一个夜晚轮流去到车厢的中间抽烟休息,而她,则可以很舒服地枕着他们的腿上,很安全很温暖很无忧地睡到天亮。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得孤独和寂寞。

  高中毕业的那年,“红线”来信了。他交了一个女朋友,在介绍新女朋友的字里行间,他们依旧能嗅出他依然惦恋她的情感。信的末尾,“红线”说:“我现在很好,你们俩不要顾及我的感受,要放开去爱。我知道,多年的友情不会被爱情所替代,但是,我也不希望,友情,阻碍了你们的爱情。我依然很爱你们,只是,这种爱,需要调整一下了,尤其对小雨,从今以后,我将真正以大哥哥姿态来表达我对她的爱了。而对军,我要说,你是我永远的好兄弟!”

  “红线”很仗义的放手了爱情,因为放手,友情得以天长地久,因为放手,他和她的爱情,也有了呼吸的窗口。

  对于他和她来说,真正地恋爱开始了。他们爱的很平稳很顺利,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他们,对彼此是那么熟悉。于是,第一次的肌肤相亲,他们两个都没有紧张、羞涩和惶恐的感觉,他们很默契地完成了第一次彼此的奉献,那么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枕在月光如水的夜晚,他轻轻地抱着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你就应该是属于我的。无论你走到哪里,最后的落脚点总是会在我怀里。”她笑了,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去哪里。

  那个夜晚,他对她说的话,却成了现实。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突然间,就天翻地覆了。

  一个女孩,很突然地闯入了他们的生活。娜成为了他们的好朋友。

  有段时间,她实习的单位很忙,她总是回家很晚。因为实习的单位离她的家实在是太远了,他的父母就让她平时都回他们的家。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了。他几乎每天都过来接她下班带她回家,慢慢地,随着她加班的频繁,他不再定点过来接她。但是,无论多晚,她只要告诉他,她可以下班了,他都会在那个漆黑的路口等她,不管刮风下雨,路灯下,永远是她走进家门看到的第一个人。

  于是,他和娜有了更多的机会在一起。慢慢地,她发现,娜很喜欢他,而他,同样也很喜欢娜。她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开始恍惚不定起来,她没有愤怒,也没有嫉妒,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突然想起军曾经跟她说的话:“我无法跟自己的哥们儿吃醋,他对你的爱,没有错误,因为看到他的真情,所以才让我如此冷静。”如今,这种情况也同样照搬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了。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一边是自己的男朋友,而且,她坚信,娜对军的爱,就如同当年“红线”对她的爱一样情深意浓,而军呢?显然,军有些痛苦有些彷徨了,他们彼此太了解彼此了,一个眼神的交汇,都可以让彼此泄露出彼此的内心秘密。她也相信,军对她的爱也是深情地,而这种深情里,还包含了很多兄妹的感情,甚至,她常常会觉得他们的爱情之爱远不如他们的兄妹之爱来的多。

  她想,是不是也到了我该放手的时候?如果放手,他们三个人依旧是好朋友,如果不放手,最后的结果就像“红线”的离去,三个人,走掉一个,留下两个。

  她跟他提出了分手。她说:“娜跟你,更像是恋人。我跟你,更像是兄妹。爱情,应该是充满激情的,不应该像我们这样平静。你和娜相爱才对。”他断然摇头,说:“我是很喜欢娜,我不想骗你,也骗不了你。但是,你要知道,你就如同我的亲人一样,我从内心里就很明确地知道,我要保护你一辈子,疼你一辈子。这不仅是我自己发自内心的想法,也是‘红线’希望我做到的想法。”她哭了,她说:“我无法让娜也像‘红线’那样离去,娜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而且,最关键的是,你也喜欢他。而且,你刚才也承认了,我们更像亲人,而不是爱人。”

  多年后,他和她分别结了婚。后来,她离了婚,而他的家庭,却始终没有孩子,因为,他和娜的基因竟然相互抵抗,相互扼杀。也就是说,他们离婚后再分别成家,要孩子都没有问题。这种情况,听医生说,万里挑一的可能性,结果,却被他们赶上了。纵然他们看了很多医生,为此,娜还受了两次大手术的痛苦。

  他们家,就他一个独子,她妈妈多年后对她说:“你们怎么好好地就突然分手了呢?现在,军夫妻俩也要不了孩子,我们家,真是要断后了呀。我跟他爸劝过他,让他们离了吧,早点离,大家还都好找,越晚越不好找。可是,军却不忍心,他觉得这样离婚,对娜不公平。娜也的确是个好孩子啊!哎,算了算了,命中注定我们家要断后。”

  老人的话,句句刺痛她的心。她想,当初若不放手爱情,至少,两位老人的心愿可以得以实现。她后来开始怀疑起来,她的放手到底是对是错?当初,为了给友情让步,她放手了爱情,而如今,早知道会这样,她还会不会要回爱情,而放弃友情呢?

  她心痛了很长时间。她问军:“你想过要离婚吗?”军说:“没有。我曾经因为我的片刻动摇,失去了你,现在,我不能再去伤害娜。”她哭了,她何尝不是没有深爱过他。

  他还是那样亲切而自然地把她搂进怀里,就像从小学时代开始,一直搂到现在。他亲吻着她的额头,说:“我到现在都一直没有改变过我最初的想法:我就觉得你就应该是属于我的。但是,你却像断线的风筝那样飞走了很长时间,可是,你最终的落脚点应该还是我这里。只是,我现在也需要像‘红线’那样,调整一下我对你的爱了。”

  床边,他依然很轻地握着她的手,她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那是她对他的摔伤所表达的心疼,也许,还有一点点是为了当初的放手所表达的歉疚和遗憾,还有,很多无言的悲哀。毕竟,“红线”的放手促成过他们的爱情来临,那是正确的;而她的放手,却导致了很多人的不幸,包括伤到她自己。

  放手爱情,原本想给友情让路,这需要一种勇气和承受的力量。但是,谁也不知道,放手后,会不会从此埋下一生的遗憾和伤痛;放手爱情,原本想给友情让路,但是,谁也不知道,不放手,又会失去多少友情的宝贵。

  天与地之隔,是一种放手后的广博;岸与海相连,是一种无休止的澎湃。我听见风的声音自由穿梭在宇宙的空间,我看见浪花的飞溅跌碎在岩石上一片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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