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在他负心纠缠中枯萎

　　●他和她结婚后住在她家的房子里，渐渐地，她发现他不再温柔，而是非常在乎男人的尊严。

　　●她也是个硬脾气，面对他的家庭暴力、不良爱好等无法保持沉默，结果引发她和公婆的矛盾。

　　●她和公婆不来往了，他觉得尊严受损，家庭气氛越发不佳。日积月累，她不知何去何从……

　　面谈约在上 午十点，当我踏进办公室的时候，云淡已经早早地来了。她是我接待的倾诉对象里年龄最大的一位，过于浮肿的眼睛和额头细密的皱纹使她看上去显得有些憔悴。不过，她干净并不失端庄的穿着中透着一股干练的味道……

　　抱孩子，他有意“出状况”

　　我和路迪的姻缘是当年我大嫂给做的媒。他是家里的大儿子，我是家里的小女儿，刚开始交往时，我曾经担心过他是否能够包容我这种小女儿的娇脾气，后来在恋爱中发现他对我还算迁就。当年，我们家条件比较好，三十多年前家里的房子就是铺地板、独立厨卫的公寓。一方面爸妈不舍得我离开他们，另一方面路迪家住房比较紧张，因此路迪就做了上门女婿。没想到，一结婚他的耐心和好脾气就没了。

　　我怀孕期间，我们一起乘公交，他总是自顾自，并不照顾我。在家里，家务活他从来不动一个手指头。我忍不住跟公公婆婆去诉苦，哪曾想他们不但没有教育路迪帮我分担一点家务，反而做我的思想工作，说什么“男做女工，越做越穷”（男人像女人一样做家务，家里只会越来越穷），我自讨没趣，路迪就更加得意起来。儿子出生后，夫妻俩一道出去的时候我让他帮我多抱抱孩子，可后来我发现路迪经常一走到巷口就抱不好孩子，不是把孩子抱得像快要掉下来，就是把孩子抱得衣服皱在一起，中间露出一大块白白的肚皮，我看不下去只好把孩子接过来。久而久之，我从这个奇怪的规律中突然琢磨出了路迪的小心思：他虽然是上门女婿，可不希望邻居把他看轻了，因此每次走到巷口总要摆出个男尊女卑的腔调，以此显示他在这个家里是有地位的。

　　云淡告诉我，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带儿子很辛苦，再加上她当时做班主任，更是没有过多的精力来照顾儿子。因此，虽然三十年前还没有提倡计划生育，她却选择只要一个孩子。

　　路迪的大男子作派还表现在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本来是学校的体育老师，后来我觉得还是做主科老师今后更有发展，因此开始参加自学考试，也鼓励路迪跟我一起学。路迪的功课基础比我好，我希望他可以在学习上帮助我，可当我在高数解题过程中遇到困难向他求教时，他却把他的作业本朝我一扔，说：“烦死了，我没工夫教你，你自己看我练习本上做的习题吧。”我还要继续问，他已经坐到床上看电视或者看武侠书去了，我如果再问，他就发脾气。

　　我是一个很注重感觉、很注重生活质量的人，因此对于他婚前婚后的巨大转变，我觉得难以接受。再加上当时我还年轻，看不惯的时候总忍不住跟他“校路子”，这样一来，两个人的矛盾冲突就越发激化起来，夫妻关系越来越僵。因为我比较能说理，路迪往往辩驳不过我，有好几次他恼羞成怒，对我动起了拳脚。我曾经被他一拳打在胳膊上，当时胳膊就乌青了一大片。夏天的时候，有一次，吵到理屈词穷的他一甩手就把手边开水瓶的水往我身上洒。那时候还没什么家庭暴力这一说，我觉得自己被老公打让邻居和亲友知道了，很是丢人，因此，虽然肚子上烫伤了一大片，可我没跟娘家人说。我以为我自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于是跑到婆家希望搬出公公来帮我讲道理。没想到……

　　不去婆家，伤了他脸面

　　我把路迪对我动手的事情向公公一说，他不但没有教育自己的儿子，反而肯定地说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我又不能撩起衣服让公公看我肚皮上的伤疤，真正是有苦说不出。

　　尽管如此，我那时对婆家还保持着起码的尊重，然而这一家人对麻将的痴迷实在让我越来越无法忍受。

　　结婚后，在我印象中每次到婆家去拜访，他们不是正在打麻将，就是三缺一要拉我做搭子。我觉得大家聚在一起谈谈心、进行些感情交流难道不比打麻将好吗？作为长辈，他们关心关心小辈的工作状况、给偶尔放松了的我们加加压，那才像样嘛！可惜的是，我的这个想法跟他们一点都说不通。在他们看来，女人根本就不应该像我一样要强、也不应该事事拿主意，儿媳妇讨回来就是用来伺候公婆的，哪里轮到她对丈夫和公婆指手画脚。

　　如果仅仅老人打麻将那也就算了，偏偏路迪也整天跟着玩。当时，路迪已经在我的建议下自学取得了文凭，从工厂跳槽出来在一所大学就职，并且做到了一定的职位。二三十年前，组织上对打麻将还管得很严，他在学校里还要管别人，他自己打麻将像什么话？可他还是爱打麻将。为此，我不止一次地打电话给学校的领导反映情况 ，就这样，他在单位跟同事的麻将圈子最终被我给阻断了。可是，路迪在父母那里的麻将活动我却无能为力。他打麻将没有节制，经常弄到半夜一两点才回家。我睡眠不太好，他半夜回家弄出声响必然把我吵醒，而我一旦醒过来就只能睁眼到天亮。

　　我想既然不能让他不去打麻将，那要求他照顾一下我的睡眠状况，早点回家总可以吧！然而他依然想玩多晚就玩多晚。于是，有一两次我火了，晚上就把家门锁了，让他打完麻将半夜回来的时候进不了家。这样的举措加剧了我们夫妻俩的矛盾，也激怒了路迪的父母。因为他们觉得儿子陪他们打麻将并没有犯错，我这么做不但是无理取闹更是目无尊长。在此后的又一次麻将冲突里，公公竟把联防大队的人叫到家里来捉我，说我扰乱民宅。我们的夫妻感情就更加恶化了，一方面，路迪一听我说对公婆有意见，就特别生气；另一方面，公婆对我不满，常在路迪耳边吹风，弄得他对我越发有看法。我这个人脾气很硬，只要你有道理我一定认错，但如果你没道理，我是决不会先低头的，我觉得既然跟公婆一见面就要不开心，那还不如不见，因此发展到最后，我彻底断绝了跟婆家的来往。到如今将近十年了，我没有踏进婆家一步。

　　既然日子过得如此不如意，那为什么还勉强凑合？云淡告诉我，在儿子念中学的时候，她曾经跟路迪谈过离婚，协议都写好了，可跑到民政局，那天正好不受理离婚业务，云淡觉得也许是天意，于是离婚就此不了了之。

　　娶我，难道只是为我的房子

　　自从跟婆家彻底闹翻之后，路迪就没有给过我好脸色看。他的意思很简单：你让我父母不开心，让他们在亲戚中没有面子，那我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早在结婚之初，他答应把他的工资卡让我保管，可自从我不肯到婆家去以后，他就闹着要我把卡还给他。我不答应，他就跑到银行去挂失。这些年，他在大学里做得不错，由于之前在工厂里做过，他比那些纯粹学理论出身的同事动手能力要强很多，外面找他开讲座的不少，每月收入是相当可观的。可和婆家闹翻了以后，他就再也不往我这里交一分钱。他父母动迁的时候，他贴补他们重新买了房子，这我也不计较，毕竟做子女的孝道我还懂。可是他干嘛要瞒着我偷偷摸摸地给呢？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种事情夫妻俩总应该商量一下，他哪怕就是象征性地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也算是给了我最起码的尊重，我也不至于心里那么窝火啊。又或者，他在这件事情被我发现之后，软言软语地好好跟我解释，那样我心里也就舒服了。然而他却眼睛一瞪、桌子一拍，张口闭口“要你管”，态度十分强硬。

　　云淡想不通，夫妻俩不就是应该坦诚相待吗？自己跟父母和兄弟们的感情和经济上的事情她都喜欢跟路迪交流，为什么路迪就不能同样毫无保留地对待她呢？

　　最近这些年，路迪估计是学会了家庭冷暴力这招，他在家要么不跟我说话，一说话就是找茬吵架。前几个礼拜，儿子和准儿媳在家吃饭，最后喝剩下一些汤，路迪问儿子要不要喝，儿子喝了几口还留了点说给妈妈喝，儿子刚要递给我，路迪劈手就把汤抢过来，自己几口喝了个精光，看他当时那个神情，仿佛在儿子和准儿媳面前下了我的面子还颇为得意似的。你说这种事情我能不生气吗？结果吵起来，他就以谩骂来应对。这样的事件时有发生，路迪自己也说了：“谁让你不去看我父母的，我就‘作’死你！”

　　因为夫妻感情不佳，夫妻生活自然也长期空白，我对此无所谓，可是路迪在这个方面似乎依然精力旺盛。前几年，我看他对那些情节露骨和穿着暴露的影片非常感兴趣，经常借一些不三不四的碟片回家看。因此我也不知路迪在外面是不是另有“出口”。

　　跟路迪的婚姻让我越来越觉得是一种煎熬。儿子前些年曾经对我说：“妈妈，如果你过得不开心，那不如离婚算了。”可是，我最美好的青春时光都已经在跟这个男人的纠缠中枯萎了，现在我老了，退休了；可他却还是人生得意的时候，头顶着受人尊重的职业光环，手里赚着大笔的钞票，就这样离婚我不甘心啊！更何况，在与婆家的争执中，公公曾明确地说过一句话：“你有什么好啊，你不过就是那套房子希罕！”难道当年，他们之所以舍得让儿子做上门女婿，打的就是我们家这套房子的主意？这么多年他从来不往家里拿一分钱，我也不知道他钱藏哪儿，如果离婚了，我还要让他分掉我一半的房子，更不甘心呢！我不知道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算不算夫妻共同财产，离婚后路迪会不会分去一半，我也不知道这事可以到哪里找律师咨询……三十年了，我的青春都耗尽了，难道我还要让他在离婚的时候再在我的伤口上剜一块肉走吗？

　　看得出，云淡的心情有些激动，她的年龄、她的经历，都让离婚这件事无可避免地成为一个沉重而艰难的选择。然而在此之前，理性的思索仍然是无法省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