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面前的王钰,高鼻凹目,很有立体感。当我正在心底暗暗感叹造物主对她如此偏爱时,王钰的一句话让我惊愕不少。她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五官很精致?其实这都是手术做出来的,我是个“人造美女”。
妈妈想钓金龟婿
女儿啊,你一定要嫁个有钱人,妈妈这后半辈子就指望你了。从高中开始,每当妈妈被生活压得心力交瘁时,她就开始对我念叨这句话。我知道她不容易。本来我家的经济条件就不是很好,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我上小学时,爸爸突发疾病不幸去世,从此,我和妈妈相依为命,生活更是捉襟见肘。
从父亲去世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童年就变成了灰色。妈妈经常因凑不齐我的学费而向亲戚借钱,而他们的脸色,也会让妈妈每次回来后都背着我暗自伤心抹泪。下班后,妈妈还要去夜市摆地摊,为着几毛钱的利润和别人讨价还价,几乎每天都是最后一个收摊。我初一时就学会了做饭,不止是做给自己吃,还要给妈妈送饭。一直到初三,我穿的衣服不是妈妈的旧衣服改的,就是亲戚们的淘汰品。我很懂事,知道妈妈一个人养家的艰辛,对妈妈的话一直都是言听计从。
中考时,我考得不错,上了重点高中分数线。但我想放弃,打算直接去读中专,这样,可以早点上班赚钱,减轻妈妈的压力。但妈妈坚决不同意,她说,你必须上大学,只有上了这个台阶,你才有更多机会认识更多有钱人。
我没日没夜地学,终于换来了一所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天,妈妈比我还高兴,她欣喜若狂地对我说,女儿,这是你的人生第一步,你一定要走好。
到大学报到的头天晚上,妈妈郑重其事地和我谈话,对我的恋爱从严要求。她说,不许随随便便谈恋爱,除非对方是金龟婿。我哭笑不得,但依然像过去那样乖乖地点头称是。
一开始,我周末在超市做促销员,后来,我又到肯德基打工,利用一切闲暇的时间去赚取生活费。丁柯家每月给他的钱不多,基本上每次出去吃饭都是我买单,遇到换季,我也会赶快给他添置衣服。我以为我这是在体谅他,没想到,倒养成了他用我的钱的习惯。就这样,我打工的地点越来越多,记得有一次,大年三十的中午我还在超市卖酒。
我越来越忙,丁柯找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当我想不起他都有多久没来看我的时候,却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丁柯在校园里很亲热地牵着一个女孩的手。那个女孩自然不是我。
我跑去找他问个究竟。没想到,他一脸不屑地对我说,你看看自己,长得又不漂亮,和你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你对我太好,好得我不好意思拒绝。
妈妈知道这件事后,有些生气,但是更多的是高兴。她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说,我早就对你说过,男人是靠不住的,特别是长得帅的男人。有钱在手上才是最重要的。我表面上做出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些赞同妈妈的话了。也许是因为伤心过度吧。
漂亮的代价
隔壁的姐姐突然割了双眼皮,漂亮了好多。妈妈看在眼里,也开始鼓动我去做一个,她说这叫“投资”,漂亮了,才能找到有钱的男人。经不住妈妈再三游说,我同意了。
医生说我的眼皮部位脂肪比较多,所以形成水泡眼,必须割深一点。我本身对疼痛都很敏感,整个过程疼得我把嘴唇都咬破了。
手术完了,我的眼睛肿得很吓人,完全不能出门。即使不得已下楼过早也要带着墨镜,这样深居简出过了大半个月。
或许是因为年轻,恢复得很好,也看不出来整过形的痕迹,我漂亮了不少。再回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随口说了一句:要是再隆个鼻子就更好看了。妈妈马上说,行,下个月就来隆。我坚决反对,因为我怕极了这种疼痛,但妈妈决心已定,她说,要整就彻底整好看。
隆鼻手术不是很痛,但是酸胀得难受。但这次手术不是很成功,我又不得不再去进行第二次修整手术。我被弄得都有点精疲力竭了。妈妈看到我疼痛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一边细心地照顾我,一边给我打气,她说,你想想看,过几天你就会变得很漂亮了,再疼也值。
那段时间,妈妈在我身上花了好多钱,连我看着都觉得心疼,毕竟我家不富裕,这都是妈妈多年的积蓄,还有一部分是找亲戚朋友借的。可妈妈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钱花得值得。
我个子很高,腿很长,但就是有点八字脚。妈妈打听到做手术可以矫正,马上带我到医院又做了八字脚矫正手术。在医院仅仅住了一周,为省钱我们只好提前回家,每天去医院打消炎针。每次去医院,妈妈把我背上背下的,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我们家没有钱!那一刻,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让妈妈不再缺钱。
“投资”的回报
妈妈的投资真的有了效果。我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李飞。
那天去参加同学的生日party。出门前,妈妈还在唠叨,她说,她每天都梦想着天上能掉下个金龟婿。我开玩笑说,别做梦了,天上只会掉鸟粪和失事的飞机,不会掉下个金龟婿给我的。没想到,几个小时后,李飞就出现了,而且对我是一见钟情。
我对他倒没什么感觉,因为他的确太普通了。后来,他开始追我,我反应淡淡。妈妈向我打听他的底细。我说,听同学说他父母是做服装生意的,在广州有自己的服装厂。妈妈一听,连忙说,女儿,这不就是金龟婿吗?难得的是,他还很喜欢你,你一定要把他好好抓牢。
李飞虽然家境优越,却没有公子哥习气。其实他是个很简单的人,对我很不错,我看中什么都会买给我,加上妈妈不断地劝说,我接受了他。我们的关系渐渐稳定下来。第一次上门,他妈给我的见面礼是一条钻石手链。春节过后,李飞说想让我去他家住,妈妈满口答应,几乎是催着我住进了李飞家。
委屈能换来好日子吗?
我本来就很能干,在他家更要图表现,很快,所有的家务自然而然转移到了我身上,好在这个阶段的学业并不是很繁重。以他家的条件不是请不起保姆,也许是因为他的父母已经把我当成了准儿媳吧,我只好这样自己安慰自己。
每次妈妈来看我,我都向她提出想回家住。我说,没结婚就住在男方家,别人会说闲话的。可妈妈不同意,她执意要我坚持,她说,明年你一毕业,我就会催你们结婚的。妈妈每次走,李飞都会给她买点东西,有时还塞点钱。次数多了,李飞的妈妈开始含沙射影地说,李飞你是找老婆啊,还是连丈母娘一起找?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回敬她一句:我在你家做的都是保姆做的事情,我一句怨言也没有,但我还是把这句话咽进了肚里。
我心里很清楚,李飞的妈妈嫌我家穷,配不上他家。一次,李飞的妈妈和她家的亲戚打麻将,我妈好心过去问要不要吃苹果。谁晓得,她妈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不耐烦地说,没看到我在打麻将?切好了,拿过来啊。我被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要不是妈妈拦着,我真想马上从他家离开。
女友们都羡慕我,说我找到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以后肯定衣食无忧。可是有谁知道,在这虚荣的背后,我得忍受多少事情。妈妈总是安慰我,现在受点委屈不算什么,结婚后不住一起就好了。现在,他家给我们准备结婚的房子是买好了也装好了,可我很担心,我担心即使结了婚,有这么个厉害的婆婆,她会让我妈妈和我们一起住吗?我想让妈妈过上好日子的愿望能实现吗?妈妈要我钓的这个金龟婿真的能彻底改变我们的生活吗?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