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05年4月,我偶然翻看到了报纸上的一则旅游广告,便闹着要男友付强兑现一个承诺――此前,他曾说等我过生日的时候,就带我到我一直向往的云南去旅游。云南云南,彩云之南,多美的名字啊。记得我们大学寝室的一个女孩恋爱时,她云南的男友就曾经送过她一大捧白玫瑰,她抱了回来,把我们羡慕得要死。然而,我的生日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付强却因工作繁忙而走不开。
到后来,付强实在拗不过我,终于答应请年休假带我出去。我跟付强在上大学时就开始谈朋友了,毕业后,我为了跟心上人长相厮守,违背父母的意愿留在了武汉。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不太会照顾自己,连最简单的饭菜都不会做。付强心疼我,就早早地跟他的家人商量好、让我搬进了他家住。
听说我们要去云南旅游,付强的妈妈有些不乐意:“你们刚参加工作,钱没攒下两个,就开始到处去玩?”付强的姐姐说话更尖刻:“爸爸还躺在病床上,你们居然有心情去旅游!”这话让我听着很不舒服:付强的爸爸中了风,已经瘫痪在床3年了,又不是才得的病。难道,我们连情侣间的正常活动都要因此而停止吗?
付强知道我的心思,他最终说服了家人,带我去了云南。我们沿途欣赏着昆明、大理和丽江的美景,几乎都乐不思蜀了。就在我们流连忘返之际,噩耗传来:付强的爸爸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刹那间,付强的脸色苍白如纸,我也吓得不知所措。
现在看来,我承认我当时坚持出去玩,是有些不懂事。可我没想到,付强的家人会把所有罪责都算在了我的头上。回家后,付强的妈妈看我的目光变得跟仇人一样,她说,付强的爸爸临终之前,竟然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这全都是我的“功劳”。
我以为,那次旅行风波只是我跟付强感情中的一个插曲,等事情平息之后,他的家人自然会明白这不过是场意外。后来我才知道,自己这一想法是多么地天真。
从那以后,我发现付强的妈妈对我态度完全转变了,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小心翼翼地想要修复我们的关系,却发现这只是个奢望。我炒菜时手机响了,让付强帮忙看一下锅,他妈妈就骂我想偷懒;连我胃疼让付强给我去买药,他妈妈都说我装病。
最让我难受的是,他妈妈把他律考没过关的账也算到了我头上。那天晚上,付强被同事叫出去消夜了,我正要进房间上网,他妈妈突然一脸严肃地说要跟我好好谈谈。她问我,付强是学法律的,上大学时成绩很好,可他直到现在司法考试也没考过,这到底是为什么?看到我一脸茫然,她告诉了我答案:“都是因为跟你谈恋爱,把学习耽误了。”
我当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马上反驳她说,司法考试本来就号称天下第一考,哪有那么容易过的?好多人工作了上十年都拿不到律师执照,更何况,你儿子才刚毕业一年!可当我看到付强的妈妈黑下来的脸,我就知道我一切的辩解都是徒劳的――她根本就已对我有了成见。
我问她到底想怎么样,她说,希望我暂时搬出去一段时间、离开付强。我就是再傻,也听得出“暂时”两字只是她委婉的说法,其实她是想让我跟付强分手。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还赖在别人家里有什么意思呢?我二话没说,流着眼泪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拎着箱子走出了付强的家。
关掉手机,走在大街上,我竟不知该去哪里。这里没有我一个亲人,我也不想这么晚还哭哭啼啼地去麻烦朋友,不知不觉我就走到了江滩――我跟付强约会时经常去的地方。坐在江边的长凳上,我的眼泪又开始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我没想到,两个小时后,付强竟然找到了我。他大声责问我为什么关机,害得他到处给我的朋友打电话询问我的下落,担心得要命。还没等我回答,他就一把搂住了我,我们抱头痛哭。末了,他把我送到一个好友家,还让我给他一点时间去做家人的工作。
起初,付强还经常背着家人偷偷去找我。我不好意思在朋友家住太长时间,就到外面去租了间房子,为了方便付强过去,我还特意选了间他单位附近的房子。每次见面,我都忍不住问他家人的态度有没有缓和些,他总是沉默不语。慢慢地,他来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理由却是工作忙。
为了不让他妈知道我们还在交往,我通常都会选择晚饭后的时间给付强打电话,这样他就可以关上房门慢慢接听。可我发现,他接电话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总是一副敷衍的口气。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正在玩网络游戏,边接电话边杀怪升级太不方便。
有一次,我将近一个月没见到付强了,就提前下班,跑到他单位楼下等他,准备跟他好好聊一次。不料,付强下楼后,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孩居然跑过去牵着他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我站在离他只有50米远的地方,他却没有看到。原来,他对我的冷淡是有原因的,他背叛了我!
我在电话里质问付强,他说那个女孩叫陈菲,是妈妈逼他去相亲认识的。他还对我发誓说,他并不喜欢陈菲,只是怕激化自己跟妈妈之间的矛盾,才勉强跟她来往的,两人也只是一起出去吃过两三次饭而已。可直觉告诉我,付强在说谎,他们两人那亲密的样子,绝不是两次饭就能吃出来的。
第二天中午,趁付强不在线时,我偷偷用他的游戏账号登陆了,我进入游戏没多久,一个叫“沉香”的女孩马上就跟我说话了:“老公,你中午怎么有时间上线?”我压住怒火,问她是不是陈菲,她马上就猜出我不是付强了。
在得知我的身份后,陈菲竟然以付强的正牌女友自居,劝我既然已经跟他分手,就不要再纠缠他、做感情的第三者了。我气得浑身发抖:第三者明明是她,她竟然能颠倒黑白到这种地步!我大骂她不要脸,她也在网上和我对骂。几分钟以后,付强的电话也跟着打来了。
当时,我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在电话里哭喊着说付强是骗子。付强反而冷静了下来,说既然如此,他就干脆对我说实话。
他承认,陈菲并非相亲认识的,而是他在游戏里认识的网友。他说我给了他太大的压力,总是追着问他什么时候才能说服家人,而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刚开始,他只是用网络游戏来缓解压力,碰到陈菲之后,却发觉这个游戏里的女孩比我善解人意得多。
他说,如果不是我太任性、太偏激,根本不会跟他的家人闹成现在这样。陈菲到他家去玩了几次,他妈妈跟姐姐都很喜欢她,夸她乖巧听话、讨人喜欢。“她陪我妈妈到菜场买菜,从来不怕弄脏了衣服和手;她跟我姐姐一起去逛街,暗自记下姐姐喜欢的牌子,一听到打折信息就跑来告诉她……这些事情,哪一件你能做得到?”
没想到,我对付强的责难最后变成了他对我的声讨。他说他喜欢的人始终只有我一个,但他的爱情如今已经由不得自己做主了。他的妈妈跟姐姐已经把陈菲当成了一家人,还让他们早点去拿结婚证,争取在奥运年把喜酒也办了。要不是他一直借故拖延,恐怕他早都已经结束单身了。
我问付强:“既然觉得陈菲处处比我好,你又口口声声说只喜欢我是什么意思?这个婚,你到底跟不跟她结?我不是一定要赖着你,你把话说清楚,我以后绝不会再找你。”付强突然烦躁起来,说我再怎么逼他也没用,他也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个死结。说完,他啪地挂断了电话。
我不明白,明明是付强背叛了我,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虽然他妈妈不同意我们的事,可我跟付强之间从没说过分手两个字,就算是我任性偏激,可我的性格也是付强早就知道的,这也是他背着我跟别人交往的理由吗?更何况,3年前的那件事根本就是个意外!
这些天来,明知道我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付强连一条安慰的短信都没给我发过。我已经决定离开这个男人,因为我已经等得太久,不想爱得连自尊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