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见小娜并采访她的时候,距离她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已整整一个多月了,因此,见面时,小娜的第一句话是:“我觉得一切似乎时过境迁,我已经没有太多倾诉的冲动了。”
小娜这样说着时,我才开始细细地打量起她来。这是一个既漂亮又时髦的女孩子,染成栗色的长发把她光滑的脸衬得更白,修得细细的眉毛下面,一双和头发颜色一致的眼睛有淡淡的黑眼眶,这令她看上去有几分慵懒和性感。假如说,我们接触的场景不是在办公室而且她的身份不是我的采访对象,那么,很大可能我会“貌相”地把她视作前卫、洒脱的女孩,而通常,我总是认为,此类女孩为情所困的几率极小。
然而,当小娜把她的故事娓娓道来时,我不得不再次在心里感叹,爱情的杀伤力实在是所向披靡啊!
去年5月份时,我刚刚结束一场长达3年的恋爱,有一种好累的感觉。几个夜大的同学怂恿我一起去游泳,我想跟大伙儿热闹热闹也不错,就去了。在沙滩上玩得很开心的时候,我说了一句:“海上的日出很美的,好久都没看过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吧,几天后,当中就有一位约我一起看日出了。
他也是我夜大的同学,比我大六七岁,称得上是“成功人士”,年纪轻轻的却是房子、车子、票子什么都有了。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了北山湾,开了一个房间看电视、聊天,到第二天一大早一起看日出,很开心。从那之后,我们开始有比较密切的往来。
我现在很难说清楚当时和他在一起是怎样一种感觉,究竟是否爱?抑或那只是我处于情感失落期的一种过渡?我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倒是确切的,那就是跟他在一起时我总是很开心。
这样过了几个月吧。在这个过程中,我才慢慢地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几乎是每个晚上,我都因为想他而失眠,而这在我是前所未有的现象。然而,我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女孩子,在他不曾主动表白的情况下,我是绝对不会敞开心扉的,有时候他因为忙,十天半月都不曾联系,我甚至连电话都不会主动给他打,然而,我得承认,这种克制让我备受煎熬。
去年11月的一天,他告诉我,他想到上海拓展生意,希望我能帮他的忙,因为我对这一行比较熟悉。我欣然答应,同时窃想,这不会仅仅是一个“生意场”的信息吧?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他对我发出的爱的信息。而就在那天,他又带我去看日出,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却有不一样的内容,这一次,我和他有了性的关系。
几天后,他去了上海,他出差10天左右,这段时间,我们每天都有通电,但他回汕时却没有告诉我,大约有两天时间我没有他的消息,到后来我忍不住打他的电话,才知道他已经回来两天了。我当时很感意外,假如我们是一种恋人的关系,那么他怎么可能不是在第一时间告知我他的行踪的呢?更何况,他知道我是多么地想他、盼他的。我因此有点生气,我把这件事说给我的另一个朋友听时,意料不到的是,那位朋友告诉我:“他不是要结婚了吗?”
这怎么可能呢?我如闻晴天霹雳。然而,那位朋友说得有鼻子有眼,他的未婚妻是谁、何时确定关系等等,言之凿凿。照那么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在我之前的,这样,我反倒成了插足的“第三者”了!然而,我真的是一无所知的啊!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然而,我感觉他一直在躲着我,我好几次打电话想约他出来谈,他不是不接就是推说没时间。尽管,我有一种强烈地受愚弄的感觉,但是,我却一点也不恨他,相反,我觉得自己从没如此强烈地爱过一个人!我甚至认为,爱情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即便是在从前他身上我最不能接受的诸如频繁地进出夜总会“应酬”、找三陪、深夜才归家等等此类属于“成功人士”的毛病,我想现在自己都可以接受了,只要他爱我并和我在一起。我甚至还设想过跟他共同生活可能出现的场景:更阑人静,独守空房的我辗转反侧,苦等着夜归人……我相信,这将是我嫁给他之后最有可能的一种状态,虽然不是我理想的生活状态,但为了爱,我愿意改变自己去接受并适应它。
我用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是一句歌词,大意是,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海枯石烂我都愿意等待。而他给我的回复是:“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不值得你这样等待。”
在推托了不知多少次之后,他终于答应与我见面。那天晚上,我在以前我们常去的一家酒吧的包厢里等到午夜12点,他才推门进来,而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积蓄了好久的满腹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了,是我不想说,因为他给我的感觉是敷衍而来的。那一刻,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该到了放弃的时候了。”
从那家酒吧出来之后,他开车送我回家,一路无语。车到我家巷口时,他停了下来,并要我自己下车走回去。而在从前,他是会把车开进去直接把我送到楼下的。我下来,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与此同时,我的心一点点地绝望起来,就好像我正在一步步走向的是一道漆黑的深渊!
回到家里,已是凌晨2点多钟。我拿出早前买下的安眠药,就着一瓶酒一粒粒地吞了下去……
我是当天下午5点多才醒过来的。睁开眼的瞬间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那种感觉恍若隔世。我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感觉浑身乏力,头特别痛,我竭力地回想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好长一阵子之后,才渐渐地清醒过来。我推开窗门,发现外面的天似乎格外的蓝,而回头时,看到墙上是自己写的一幅书法:“除了爱情,人生其实还有很多可享受的……”那一刻,我似乎有所顿悟,是啊,难道不是如此吗?我不禁为自己所为而汗颜,同时庆幸,我还活着。
我努力地让自己忘记他,我不知道这需要多久。我有一个多月没去上课,因为怕见到他,一直到这个月初,我才去上了本学期的第一节课。我以为,时间是最能冲淡一切的,包括感情。然而,就在我走进教室,一眼瞥见他时,我那么长时间的坚持却在一瞬间全线崩溃!我感觉自己全身颤抖,手脚发冷,差不多就要休克了!我逃也似地跑出教室。
我能感觉到,小娜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竭力地在用一种始终如一的平和的语气叙述她的这段故事。但是,终于,有好几次,泪水还是止不住地从她的眼眶中溢出,并在她光滑的脸庞上恣肆如雨。提笔时,我发现,我的文字竟然是如此之艰涩,要完美地、到位地再现小娜的感觉我显得力不从心,尽管当初,我曾一次次地在她的故事中共鸣并动容。就在我意犹未尽地划上最后一个句号时,小娜给我打来电话“补充”说,她在此之前一直认为,他之所以说自己不值得她等待,其实不过是一个借口,他并不爱她。而就在几天前,一位“过来人”朋友却以“旁观者清”的冷静对她说:“他是真的爱你才选择放弃你。”听了这话,她回头想一想两人曾经的美好时光,终于释然。她告诉我,她并不后悔,也不再有那么深的遗憾,毕竟,自己曾经真正地爱过并被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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