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提纯・汪晓洋和程辉从高中时代就开始相恋,随后,程辉考上大学,而汪晓洋则外出打工“供他念大学”。汪晓洋在外吃尽苦头,给程辉寄了600元钱。可程辉在大学里“移情别恋”,并认为600元并不算多了不起的帮助。之后的数年里,汪晓洋一直希望程辉对自己的“背叛”给一个交待。8年的爱恨纠缠,真相到底是什么? |
讲述人:汪晓洋,女,26岁,公司职员
讲述地:成都报业大厦二楼咖啡厅
・讲述・ A 磕磕绊绊的初恋时光,却埋下怨和恨的心病
我和程辉是高中同学。在一次学生会竞选演讲中,我落选了,情绪低落,是程辉主动过来安慰了我。虽然家境不错,可父母除了在物质上满足我之外,很少关心我的想法,我很孤独。有了程辉的关心,我开始和他走得很近,悄悄地成了一对恋人。
过了一段时间,我慢慢发现他并不是我理想中的男孩。我曾对他提出分手,可他又托朋友来劝和。可能是第一次尝到爱情的滋味,我也不想伤害他,更希望慢慢改变他,于是重归于好。后来,我们偷尝了禁果,我的身体被他所占有……整个高一期间,我们都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我的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高二的时候,我发现程辉有太多的缺点,比如喜欢和别的女孩交往,却不许我跟任何男生说一句话。我们也因此经常吵架,我则借口生病,或者逃课,以求不见到他。我无数次提出分手,还劝他认真念书,不要再伤害我。可是,我们毕竟同校,所以总会见面,很尴尬,就打算等到毕业再说。
断断续续地又过了一年,到了高三。程辉告诉我:“我想念大学,高中期间不会再谈恋爱,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信了。可就在快毕业时,一个朋友告诉我:“程辉又交了一个女友,还是你认识的。”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都垮了。我快疯了,冲到他面前,拿起一杯水就倒在他身上。“你不是想念大学吗?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把心思放在学习之外!那这些书还有什么用?”我当众撕掉了他的书。
第二天,我去了他家里找他。才知道他家里兄弟姐妹多,所以十分多么贫穷。这种境况下,程辉竟然不认真念书,真是太不争气。第二天回到学校,我发现他并没有收敛,于是再次撕了他的书。
我和程辉的争执让一些朋友知道了,他们觉得程辉太可恨,于是商量要去惩罚他。我担心出事,只同意他们去找程辉理论一番。可没到的是,他们认为程辉“气焰嚣张”,于是合伙打了他一顿……
事后,程辉向我道了歉,我们又和好了。而当众撕书和被打的事,也成了程辉后来屡屡提及的“心病”,认为给他带来了屈辱,我对不起他。我以为,经过这件事之后,我们的感情会好一些。等到毕业的时候,一切都会因此而结束,我受到的伤害也不会再有了。
可是,程辉考上了大学后,对我的爱还是那么执著。他不断地给我写信,诉说对我的思念,为以前的事向我道歉。我们身居两地,却鸿雁传书诉说各自的相思。我突然有了一个冲动:要我竭尽全力帮他完成大学学业。程辉在信里也说:“我今生只爱你一个,不会再交女友。”我相信了他,于是一边学电脑一边打工,放弃了再考大学的梦想……半年的分离,让我们的感情不断升温,我原谅了他的一切过错。
B 充满血泪的打工生涯,只是为了供他念大学
第一学期结束,程辉回来了。我们在一起感觉非常甜蜜、幸福,这似乎验证了他在信里所说的一切。
随后,我远走福建打工。我记得第一次的工资是600元,拿到钱后,我马上给他寄了200元。剩下的还了债、交了房租,我自己仅剩几十元钱。可就在我信心满满的时候,却在第三个月时失去了工作了。
那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当地的男人,他声称自己和很多工厂老板都认识。我希望他能帮我找份工作,可是有一天晚上,他把我带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玩,当时并没觉得怎样。于是,第二次,我又随他去了,没想到原形毕露,逼着我从事“那方面”的工作。我知道自己受骗了,只好假装顺从,可就在当天就设法翻过安满玻璃渣的墙逃了出来。我全身是血地走路回了厦门。可又他找到了我,收了我所有的证件,还把我关在屋里毒打……第二天,也许是见我太过倔强和坚持,也许是良心发现,他放了我,给了车费让我回家。从那以后,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可我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广东。因为我还想挣钱供程辉念书。我依然没好运气,工作两个月下来,竟然只领到24.80元工资。而且在一次下班途中,险些被歹徒劫色……在我的奋力反抗下,才算死里逃生。
我再次选择离开广东,去了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可每到一个地方,总会有人纠缠我,常常是工作一段时间又离开,连工资都领不到……而这一切,我都不也告诉程辉,我怕他担心。我每周都会给程辉打电话,可再也没钱寄给他,也没有固定的通信地址。程辉据此认为我已经变心了,不会再要他了。而他在学校的生活我也一无所知,我们之间慢慢地变淡了。
程辉大二下学期刚开学,我给他打电话,他问我有没我钱,我觉得奇怪:“不是刚开学吗?怎么这么快就没钱了?”程辉很生气地说:“如果你不寄钱给我,永远都不要再寄了。”然后啪一声挂断了电话。我顿时不知所措,哪怕是我最困难的时候,也没得到过他一丝的关心,却被他无情的猜忌。从那以后,我给他打电话的反应都变得很冷淡了。有时候,他的室友还告诉我:“他约会去了!”我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程辉已经变心了。
2003年8月我回川,直接去了程辉家里,和他呆了三天。我反复问他是否有了新女友,他承认了。我决定在他毕业时就分手。
随后,我又去了广东打工。在一次电话中,他向我提出了分手,我没同意。在后来的一个月里,我每天晚上十二点打电话找他,他都不在。我断定他已经和人在外同居。2004年4月,我去学校找他,要求他给我一个交待。可他溜了,还把女友带到我面前来。我们在街上就厮打起来,一直闹到学校领导处。在领导的协调下,程辉给我写了一份保证书,承诺在毕业后对我负责,并要求我在毕业前不要找他。我答应了。
那段时间,我就呆在成都学习插花,几个月里都没去找他。只希望他在7月份毕业后给我一个交待。程辉大学期间,我给他寄了大概六七百元钱,虽然不多,但那也是我在苦难里辛苦挣来的。更重要的,不是钱。
C天涯海角苦苦追寻,就算跳楼也等不到“交待”
2005年春节,我去了程辉家。可他父母告诉我:“他已经去了江西。”我只好把电话留给了他父母。两个月后,程辉给我打了电话,我们谈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程辉在电话里说:“你还会不会跟我?你还是重新找个男朋友吧。对于之前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表示道歉。”那次通话之后,程辉的电话就停机了。
2005年7月,我再次去他家打听情况,他父母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我打过去,正是程辉,他听到我的声音后,竟然说不认识我。我再次打过去,他才问我有什么事。我要求他回来一次,对之前的事给我一个正式的交待。程辉的语气很是无情,叫我到成都来找他。
等我赶到成都时,已经是晚上了。第二天早上,程辉带着一个陌生人来见我。一见面,他就说:“给你5分钟时间,有屁就放。”我没想到他变得这么无情,觉得已经不能和他协商出结果来,于是要求他回家来,当着我母亲的面谈。可他却不同意。过一段时间,我到云南去找到我爸爸,要求大家坐下来商谈。我爸于是打电话叫程辉去云南。可程辉说害怕我们伤害他,坚决不愿来。
2006年春节,我们一家人回了四川,再次叫程辉回来商谈,他开始答应了,可后来又反悔。
今年4月,我在成都再次见到他,要求他去云南协商解决。可他依然用“害怕”作为借口不愿意去。我给他看他大学期间给我写的信,他意味深长地给我说了声对不起。还说:“你是一个不称职的女友,对我关心那么少,在外面干了些什么我都不知道……”程辉给我写下了一份保证书,承诺等我爸回川时协商解决。随后,我去了河南。
没多久,我被公司调回成都。到了12月,我爸和我哥回川了,于是我打电话叫程辉回来,我爸和我哥也几次打电话叫他回来,可他总是先答应马上回来,可随后又反悔。12月7日,他本说会打电话给我,可我等了几个小时都没等到,于是给他打了过去。对方是他的朋友,对着电话大骂:“你不要纠缠程辉了,我们回来会砍死你的……”我当场伤心大哭。后来爸爸又给他打电话,他正式表示不会再回来。
我的希望再次落空,程辉太无情,我觉得自己8年来的屈辱无法用言语描述,完全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绝望之下,我从楼上跳了下去。可我没死,只是摔得伤痕累累。第二天,我跛着脚去他家,可他连家人的电话也不接了。
现在,我已经在成都找了份工作,可我只知道程辉的电话,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8年来,我放弃了太多太多,难道他就不能给我一个当面的交待?
・故事B面・ 程辉:钱已经还了,我已经结婚了!
随后,我根据汪晓洋提供的手机号,联系上了程辉。程辉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其实,我跟汪晓洋的感情仅限于高中时代。念大学的时候,她的确给我寄了600元钱。可对于整个大学期间来说,600元钱对我的帮助是有限的。钱我已经还给她了,我留有收据的。”说起两人这么多年的恩怨,程辉显得很无奈,他说:“我一次又一次地跟她说分手,甚至有一次说了一下午,可她就是不听,解不开这个心结。”对汪晓洋提出见面的要求,程辉有些犹豫,但最后表示如果能帮助她解开心结,他还是愿意。
可第二次联系程辉时,他又反悔了:“算了,我觉得没什么用处。我已经解释了很多次了。更何况,我现在已经结婚了。”再三劝说之下,程辉依然不愿意。我只好对汪晓洋如实相告。汪晓洋听说:“我知道他会不同意见面。但我一定要找到他。”
过了两天,汪晓洋又联系我,说程辉已经同意面谈,但希望我到现场调解:“我怕我们之间会有发生过激的冲突。”第二天上午,汪晓洋来到报社,还一篇自己手写的文章《我的初恋故事》……但程辉再次失约,他没来前来面谈。
汪晓洋只好落寞地离开,随后给我发来短信:“我会去找调查公司帮忙!”
(本文所涉人物均为化名)
・记者手记・
汪晓洋的讲述,是满含怨气的。甚至在听说程辉不愿意面谈后,她对我也有了“怨气”,认为我“没帮上忙”。可我觉得,在理解汪晓洋感受的同时,我们也必须尊重程辉的感受。这么多年的相互纠缠和埋怨,无论是汪晓洋还是程辉,都会觉得厌倦和惶惑。
在以前的采访中,总会遇到女性朋友这样问:“他要和我分手,但却不说什么原因,问他,他就沉默不语。”她们的意思是说:“就算你不要我了,起码要有一个交待。”而汪晓洋,则希望有一个有仪式感的“交待”,她认为电话里的分手太轻视自己的付出。
其实,汪晓洋和程辉的分歧在于,他们对这段感情的重要性认识并不统一。程辉认为双方的感情在高中时代已经结束,而自己得到的帮助就是600元钱。但汪晓洋则认为这600元钱代表了她打工期间所有的苦难。这种认识的不对等,注定他们永远无法相互解释。
人们都希望,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彼此总要有个交待,不能不明不白。可是,结束了的爱情,到底需不需要一个交待?8年的积累,汪晓洋的心结并不能在一朝一夕之间解开。其实,放弃仅仅是为了自己能得到快乐和释然。我们首先应该让自己快乐起来,爱情和幸福才会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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